我發現得太晚,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快斷氣了。我將他放在副駕駛,他牽著我的手,無力地朝著我笑了笑,就沒了聲響。
當時的我瞬間忘了該怎麼辦,我不會開車了,任憑它在凌晨五點的馬路畫出S形字符。
大抵是我奢求太多,老天爺看不下去,也就讓我的最後一點珍寶就這麼被帶走算了,懲罰著告訴我,貪心的人是什麼結果。
人到痛苦的顛覆的時候,也許什麼都會記不得吧,我曾以為電視劇里演的所謂的死屍臉都是假的,卻發現真當我站在殯儀館的時候,我連一句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眶乾燥,像是木訥的電線桿,就這麼佇在那。
門口是山,屋後是平地,雨水稀里嘩啦地打在地上,過路人少,靜得嚇人。可能是我太過於麻木,也許現在將我殺了一起送葬,我都不會有什麼感覺,會像只死豬一樣任人宰割。
他算是我至親至愛的人,是這麼多年來我唯一的知己,是我所有的港灣,是我情感寄託的唯一的地方。
而現在他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像是睡著了,面龐依舊是英俊的,乖乖的,上了妝看上去就像過去那樣。
周洛喬,周洛喬,周洛喬,周洛喬……
我們也曾經聊過這些話題,兩個人流浪在外,,像是浪潮一陣陣拍打著,最後散了也就碎了。
周洛喬說,如果哪一天啊,我死在了這座城市,你就給我辦一個隆重點的葬禮,知道沒?即使就咱兩個人,你也得給我找個大點的地方,我現在住在這都憋屈我自己。
他一邊也鬧著,看自己臉色有些不好,就「呸呸呸」三聲,帶著討好的臉色跪坐在我旁邊,兩手抱在我的腰間,摩挲著我的脖頸,好聲好氣對我說:「其實年輕點死去,好像也挺不錯的,你看,這樣的話我就一直都這麼帥啊,是不啦,以後你老了,我可就看不上你了,去了地下,小姑娘可也有不少......」
其實也挺好的,不是嗎?周洛喬離開於他的美好的三十歲,正值年輕時,死於他的當年,死於最青春的浪漫年華。
我一邊告訴自己,一邊不忍地跪坐下來,全身感覺在那一刻被剝離,像是置身於令人眩暈的夢境,昏昏沉沉沉,所有的事情全部一擁而上,以前的擔子全落到我一個人肩上。
月有盈虧花有謝,人生最苦離別。我以前不懂,現在,慢慢懂了。
回到家我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孤獨的絕望的方格中,我就像是木訥的牽線娃娃,而現在線斷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這是他走後的第一天。
這是他走的第二天。
這是他走的第三天......
周洛喬的父母已經趕來,白髮人送黑髮人,我不敢和他們見面,見面了,說什麼?說你兒子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去世了?走了?
我做不到。
他們也體諒我,只言不提這事,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也只是安慰了一下我,告訴我世事無常,也別讓自己搞壞了身子,坦然接受。
這話說得簡單,可實際做起來又好難。我的感情長期沒有了寄託,以前下班的時候,總會想到阿喬也許會早點回家,將電飯煲插上,等自己買好菜回家。
那個時候走路總會勤快一點,湊著點,能六點離開,絕不會六點零一再走,畢竟家裡面也有一個人在等著我回去。
現在的我,也許會在食堂吃完飯再走。慢慢散步在街邊,看著那些小情侶親昵著走過,眼淚就不自覺地從眼眶滑落,一直不停往外流,將我這麼多年的辛酸一股腦的全部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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