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轉身時我看了眼他的胸口上的名字,才發現為什麼會眼熟他了。
喬儒生。
喬念念同父異母的哥哥,之前跟喬念念的時候見她去了一個男人家裡,本以為發現了什麼大新聞,後來才知道是個大烏龍。
倒是沒想到他跟林傅冬在同一家醫院工作,還是我們這次的主治醫師。
一下子太多事情來得猝不及防,我深深懷疑魂穿高中這件事儼然就是一場做了三天三夜的夢。
所以連做夢都中不了體育彩票麼?
那我跟林傅冬當時還矜持奮發向上個什麼勁……
可這場夢未免也太過真實。
撫了撫額,我蹙眉看向爸媽,「爸媽,我想去看看林傅冬。」
話音剛落,我媽就瞥了我爸一眼,我爸也心領神會地退出病房。
緊接著,我的手就被握住了。
「賈白晗,你告訴我,你跟小林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微頓,我媽剛醒來的時候喊我乖乖,現在喊我賈白晗,就是戲法也沒她變得快。
「算……是吧?」
地震時候在狹小空間裡的那個吻,應該就是默認要交往的意思了吧?
聞言,我媽瞪了我一眼,「什麼叫算是?你自己掀下衣服看看,是不是小林乾的?」
「掀什麼……」我低頭拉開領口望了眼,隨後又猛地捂住胸口。
林傅冬的唇造訪過那裡,至今甚至還殘留著淡淡的痕跡,來不及細數,大概有五六枚的樣子。
昏迷這幾天,我媽一定給擦了身子。
剎那間,我直接心如死灰,夢與現實,一直不是在社死的路上就是在社死的路上。
我只好誠實地點點頭,道:「是他,不過我們還沒到最後一步。」
聽到這話,我媽表情有點奇怪,「畢竟地震來了,也不好……」
「打住!我們不是因為這個,反正不要聊了。」
「行,算了。」
顯然,我媽對林傅冬還是滿意的。
可又面帶猶豫,「你不是剛才跟那個秦澤分手,這又馬上跟小林,那不就是無縫連接……」
對於老母親的擔憂,我幽幽嘆了口氣,坦誠以待。
「媽,我跟秦澤,是假戀愛。」
後續我媽又問了我幾個問題,見我真的沒有她最厭惡的渣女行徑才放心地讓我去林傅冬病房走動。
餘震來的時候,他的後背被砸了下,但傷勢不算重,恢復也不錯。
見我來,便呲牙咧嘴地讓林叔將床身搖起。
兩家父母很有默契地提出要回家做了飯再過來,就連喬儒生都收起筆攏了攏賈大褂邁腳離開。
我坐在病床邊上,林傅冬如狼似虎的目光讓我有些如坐針氈。
被看得實在不好意思了,只好狀似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色眯眯的!」
林傅冬對我的話不為所動,抬手拍了拍他床上的空位,很是熟絡,「上來坐。」
「不要,太擠了。」
「不擠,你屁股又不大。」
該死的,真不知道他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片刻,我站起身坐到了那故意為我空起來的位置。
林傅冬撈過我的腰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明明是夏天,肌膚隔著薄薄衣料相貼,男人的體溫變得格外炙熱。
就連眼神也不例外。
我察覺到危險,試圖往床邊移動幾分,警告他,「現在別亂來啊,你還是個病號。」
林傅冬挑眉,「你說後背,不礙事,你別掙扎就是了。」
我抵著他的胸膛,兩相對視後道:「你這是在調戲我?」
林傅冬不滿糾正,「是情趣。」
得。
儘管如此,我還是義正嚴辭地拒絕了。
太不對勁了我們倆,剛醒來見面相處實在太過自然和親密,好像我們不是昏迷了三天三夜,而是剛剛分開了一會兒。
在他神色不虞之前,我不動聲色地開口:「林同學?」
林傅冬一愣,正要霸王硬上弓的手停在空中,「賈白晗,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我現在……」
病房裡,林傅冬率先爆了一聲國粹,接著就是我靠個不停。
而後我倆對了半天彼此夢裡的細節。
我:「林傅冬,你懂我意思嗎?」
林傅冬:「我懂,就是他麼的好像做夢一樣?」
就是在做夢。
還是我們一起做的夢,怎麼想怎麼詭異。
下一秒,林傅冬誠懇發問:「現在也是做夢麼?」
天知道?
最後,林傅冬直勾勾地盯著我,緩緩道:「賈白晗,既來之,則安之。」
我僵了僵,不過沒再拒絕他的靠近,明知故問:「你什麼意思?」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
說罷,兩片柔軟的唇便湊了上來。
不相比他少年時期乾淨的皂香氣息,周圍都是男人說不上來的成熟荷爾蒙味道。
驀地,心跳得極快。
逐漸沉溺,男人濕熱的舌就已經靈活地伸了進來,相互糾纏。
慢慢地,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六)
病房外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有小孩玩皮球碰到門框跑來撿皮球的聲音。
我顫了下眼睫,勉強從意亂情迷中抽離出來,扣住男人躁動的大掌。
「林傅冬。」
「嗯?」
他應得含糊,顯然兩耳不聞窗外事。
「差不多適可而止,這裡是醫院。」
聞言,他勾著我舌狠狠一吮,半晌才連同手也放開了去。
隨後放棄掙扎地往枕頭上一躺,斜睨著我,道 :「賈白晗,你就繼續讓我憋著吧,反正憋壞了也退不了貨。」
我好笑,「就差這麼兩天?」
剛剛喬儒生檢查沒多大問題,差不多再住院兩天便可以出院,明明之前說還要等到成年,現在回來了就猴急成這樣。
不過我並不覺得討厭,甚至是歡喜的。
林傅冬是因為愛我才迫切想在一起,不是因為慾念而慾望。
這點在某種程度上該死的迷人。
意料之中,林傅冬舔了下唇瓣,「還行吧,你再親我兩下。」
「你先給我看看後背。」
他嘚瑟地笑,「怎麼?你也饞我身子?」
「是啊,就說給不給看吧?」
「給給給,你待會兒也給我看你的麼?」說著,他就親自動手脫身上的病服。
我窘住,然後壯氣勢大聲了些,「少貧嘴!」
「那過兩天看?」他又道。
我翻了個賈眼,懶得大理他。
衣服已經解開,露出林傅冬結實寬闊的後背,上方靠近肩膀的部位大片淤青,雖然看起來淡化很多,但很容易想像到是多大的重物砸下才造成的。
肯定很痛。
鬼斧神差地,我低頭輕吻了下那片淤青。
男人原本放鬆的上半身瞬間緊繃,林傅冬拉過我的手,目光灼灼,「我說的可不是親這裡。」
「我知道。」
話落,我捧住他的臉,不帶任何旖旎的想法,溫柔地輕碰了兩次他的唇。
林傅冬眉眼微動,沒有順杆上爬深入,只是抬起右手覆在我的手上,挽住,性感的喉結也隨之滾動了下。
「賈白晗,這樣的你,我好心動。」
我垂眸,單手幫他從褪到腰間的衣服拉上肩膀,扣緊了紐扣。
「跟誰學的情話?」
怪勾引人。
林傅冬勾唇,「無師自通。」
「還驕傲起來了……」
「那你喜不喜歡?」
「……嗯,喜歡。」
林傅冬出院了,也沒了住的地方,林叔林姨本想讓他回家住,但被他以工作不方便的理由拒絕了。
最後的最後,以他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夫,成功地住進了我的小窩。
「想不到你住的地方還挺結實。」搬進來的第一天,他就熟練地躺在了我那小小沙發上,極為滿意。
我拖著他的行李進房,道:「我也想不到你住的地方那麼豆腐渣工程。」
地震來了擋都擋不住。
林傅冬拿起桌上的遙控點了部電影,擺擺手,示意往事不要再提。
緊接著,他疑惑地看向我,「你拿我行李箱進你房間幹嘛?」
聽到這話,我詫異地挑了下眉,「難不成你想睡客廳?」
當初賺了點小錢後買了兩室一廳,本來想讓爸媽有空可以過來住,但二老顯然不是很感興趣,後來就改了一間放雜物。
林傅冬不會這麼君子想窩在那長度一米六的沙發上吧?
倒顯得我怪主動的。
沒等我臉紅,林傅冬就做作地矜持道:「第一天就住一間麼?那多不好意思啊?」
「姓林的你別裝。」
林傅冬嘴角都攏不上,「我沒裝啊,只是覺得今天跟我一起搬家你可能會有點累誒。」
末尾接二連三的語氣詞和造作的調調惹著我冒起了雞皮疙瘩,惡寒地搓了搓手臂,總算知道當時在樓道上故意嬌滴滴跟林傅冬講話有多可怕了。
別人說啊誒無比可愛,可能是生活調味劑,我跟林傅冬就算了。
簡直木頭補鐵鍋,不是那塊料。
於是我雙手叉腰,微微一笑,「既然你這麼為我著想,為了不辜負你的好意,那你今晚就睡沙發吧。」
林傅冬的笑容即刻僵硬在了臉上。
不過並不妨礙我哼著小曲進廚房準備晚飯。
下一秒,林傅冬已經關了電影跟了進來,像是沒有剛才對對話般,站在我身後猶如半環抱,接著單手翻了下冰箱裡的東西,自然道:「晚上吃什麼?」
我在狹窄的空間裡微微側過身,抬頭望他,「先去超市吧。」
差點忘了,由於職業特殊,我基本不在家煮飯吃,更多都是外賣。
林傅冬能翻的,也只是兩根胡蘿蔔和一顆雞蛋。
他認同地點點頭,「賈記者,看來你之前的生活很不健康。」
「待會兒回來,我給你秀一手。」
在吃到林傅冬親手做的飯菜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在吹牛。
畢竟小時候跟我玩過家家能將鐵鍋燒得糊臭的人,讓人信服不了他的話。
事實上,林傅冬的廚藝不是一般的好,我最多就是打打下手。
即便是青梅竹馬長大,對方還是會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
對於林傅冬,我願稱之為驚喜。
為了烘托氣氛,他甚至買了紅酒,只不過還是被我的奶啤給換到了一邊。
按他本人的話來說,我燭光晚餐都準備好了,你跟我喝奶啤?
可奶啤怎麼了,好喝到哭!
林傅冬:「行,那你一定要哭個夠。」
屋外的橘黃的路燈亮起,晚風將樹葉吹得簇簇響動。
柔軟的大床上,我咬著唇抬了抬下巴,側眸一瞥,隔著窗簾的間隙望見高空中那輪清冷的彎月。
一如當初對林傅冬怦然心動的夜晚。
少年的他穿著校服折返回學校找我,拳頭毫不猶豫往堵住我的混混臉上招呼時,月光在他周圍泛起銀光,也在少女心間盪開了漣漪。
英雄救美的橋段的確俗套,但怦怦心跳實在騙不了人。
我喜歡上了頻頻跟我吵架的竹馬。
喜歡了好久好久。
驀地,一隻大手輕輕捏過我的下巴,林傅冬劍眉微蹙,懲罰性地用力沉得更深。
我吃痛生起淚花,聲音卻無半點威力,「林傅冬,你幹嘛?」
他低頭,嗓音喑啞,「你,不專心。」
「是不是覺得我太溫柔了?」
「畢竟第一次怕你難受,但你好像不滿足。」
他自顧自地說完,也不等我反駁,便直接含住了我的唇。
滿滿的奶香氣息。
我推著他胸膛的手頓住。
可能,奶啤也醉人。
我跟林傅冬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同居生活。
不過因為職業原因,很多時候即便在一個家都碰不上幾面。
林傅冬休養後上班很忙,我為了寫稿收集資料跑來跑去也很忙。
以至於能夠一起好好待在家裡時,十次有八次都在生命大和諧。
不得不說,我在林傅冬的身上又發現了一個閃光點。
不止有耕不壞的田,可能還有耕不死的牛。
林傅冬自己對此也十分自豪。
同居的小日子雖說不來熱戀激情,但也處處溫馨。
例如誰早起誰就去做早餐然後貼心放保溫盒裡溫著再去上班,誰也不會因為沒吃早餐而胃痛。
例如誰有空就去逛逛超市買菜買生活必需品再回來一一放好,冰箱裡永遠滿滿當當。
例如客廳房間髒了誰看見就自覺打掃乾淨,另一個人疲憊回來時也不會感到糟心。
例如……太多太多。
我和林傅冬沒再約法三章,卻已經久違地沒再吵架。
大家都忙,所以心知肚明連架都捨不得吵一次。
日子一天又一天,我只覺得自己更愛他。
不知不覺同居已經過了一年,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回去跟他提結婚的那天,意外得知的一件事讓我下定了決心。
說起來還得感謝喬儒生,我等林傅冬剛好偶遇他,順便聊了聊,三言兩語就道出了我還存有疑慮的地方。
喬念念確實有心臟病,只不過是輕微的,後來出道前治癒了。
原來不是林醫生業務生疏了。
想起當時氣頭上,我還罵他傻,難怪他後來也忍不住反駁我。
本人就是極度地後悔加自責,更慶幸當時並沒有賭氣繼續攔著他。
否則即便是夢,不止林傅冬,我也無法原諒自己。
還有一個就是為什麼林傅冬的手機再也沒有人騷擾的原因,好氣又好笑。
林傅冬的個簽改成了明晃晃的五個字。
「家有母老虎。」
因為我不加他的工作號,所以才不知道原來他從復職的第一天就去改了這樣的個簽。
怎麼說,完全生不了氣,甚至安全感爆棚。
就在我挑好戒指準備跟林傅冬求婚時,他率先單膝跪在我面前,拿出鑽戒盒子打開,帥氣的眉微挑,「賈白晗,嫁給我?」
當周圍的眾人歡呼嫁給他後,我主動伸手讓林傅冬給我戴好戒指,然後默默拿出自己的戒指盒緩緩打開,在男人以及看客的驚愣中幽幽開口。
「林傅冬,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