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感覺你作為導演,是一個現場的氛圍營造者的角色。
鄧科:對,讓大家進入一個什麼樣的工作狀態和情緒,這其實很重要。
澎湃新聞:《與鳳行》創作中你面臨的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鄧科:特效。從結果來說,現在大家覺得特效還不錯。但《與鳳行》在製作時涉及兩萬多個特效鏡頭,是由十幾家特效公司共同完成,這也涉及怎麼去分門別類管理這些素材及團隊管理上的問題。十多家公司,不同的風格,不同的進度,不同的工作地點,要完成同一個項目,怎麼管理?所以當時我們確實走了些彎路,但也學了很多經驗。最終劇集上線的時候,我才看到了全部的特效,當看到所有完整效果、場景組合在一塊的狀態,我看得熱淚盈眶:在我看過無數次它的各種形態的版本之後,終於有一次看到它的完全態了。
我覺得作為職業導演,特效是逃不了的,我很幸運,這次能通過《與鳳行》把整個特效流程酣暢淋漓地體驗一遍。
《與鳳行》劇照
「你無法隱藏自己」
澎湃新聞:上次《贅婿》的時候,聊到了喜劇經驗對你創作帶來的幫助。想繼續聊一下這次在《與鳳行》中對於喜劇創作的實踐和思考。
鄧科:我覺得喜劇是非常具有個人特色的,比如懸疑或驚悚,它是有一些規則跟套路,你可以反覆使用的,但喜劇太依賴於個人了。所以每次做不同的項目,喜劇部分的呈現,一定是要根據演員去量身定製,比如像林更新他的喜劇風格是怎麼樣,趙麗穎的喜劇風格應該是怎樣的,以及他倆組合起來又會有怎樣的效果。
這次我們《與鳳行》總體定位是一種淡淡的冷幽默,不是靠兩個演員去抖很機靈的大包袱,而是那種熟悉之人之間的玩笑和默契。兩位演員他們足夠的優秀成熟,當我們統一了喜劇方向之後,他們能迅速在這個氛圍里,給出最好的東西。音樂上,我也讓楊秉音老師給出一種有點活潑感的音樂,去加強這種喜劇感。
澎湃新聞:從動漫、影視、短視頻等多種媒介形式的內容里,對你的創作帶來的幫助是什麼?
鄧科:我跟大家一樣,會偶爾刷抖音會刷到兩三點的,也很喜歡去「廣場」看看大家的反饋,衝浪速度可能都「8G」了(笑)。我希望可以離觀眾更近一些,我本身也是一個喜歡接地氣生活的人。我覺得導演一定要涉獵得夠廣,什麼都要去了解一些,這是會幫助到創作的。
《與鳳行》劇照
澎湃新聞:很多長劇集導演對短視頻是會有排斥心態的,但你好像完全不會?
鄧科:對,很多東西你了解它的好與壞之後,沒必要去抗拒。像我們這一代導演,經歷了很多媒介和內容形式的改變。黑白電視、彩色電視、VCD、DVD、網絡視頻、網劇......現在是短視頻時代。包括AI的發展,也勢必在未來改變我們的創作方式。我們要做的不是故步自封,而是適應融合。
澎湃新聞:說到AI,你覺得它會怎樣改變影視行業?
鄧科:近的,可能是改變工作習慣,給服化道提供一些幫助?遠的,我有時候會暢想一種可能性,我覺得未來導演會更像一個世界的創造者:營造一個世界,讓你不僅僅是看一個畫面,而是讓你進入其中,身臨其境去感受。有時候我甚至會胡思亂想,我們這個世界,會不會也是另一個維度的生物中的「導演」們的一種實驗?
面對AI,我們還是要保持有趣、創造力跟好奇心。也許技術會被AI取代,但你如果是一個獨特有趣的人,我想不會那麼容易被取代。我跟朋友也聊,一個導演做一個片子,可能需要兩三年,這個過程中,你要做上萬個決定,小到一套衣服用什麼顏色,大到一場戲如何調度,一個項目如何定調,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會暴露你自己本身的特質,你無法隱藏自己。只有你是一個有趣的人,有好奇心的人,你創造的這個世界才會被別人喜歡。
澎湃新聞記者 楊偲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