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強淡淡地笑笑,沒吭聲。
李玉梅給他倒了杯酒,說:「我一直在想,要是當初我能多忍一忍,咱也不會走到離婚那一步。現在你事業有成,我也變了不少。要不……咱復婚吧?」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飯店一下子靜了。趙國強夾著一塊回鍋肉,慢慢放進嘴裡,嚼了半天才開口。
「你說復婚?」
「嗯,」李玉梅笑著點頭,「咱好歹也有二十年的感情了,不是外人。我現在也明白了,家還是你這個人靠得住。」
趙國強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眼神不再含糊。
「李玉梅,我是有錢了,但我不想再扶貧了。」
李玉梅臉色一下就變了:「你這話啥意思?我以前也陪你吃過苦啊!」
「你陪我吃過苦不假,可你記得你怎麼走的嗎?你當初一句『窩囊廢』,摔了電視,抱著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是我一時衝動……」
「那你知道我那幾年怎麼過的嗎?冷鍋冷灶,一個人吃饅頭就鹹菜,凍感冒了躺床上發燒沒人管。我一句怨言沒說,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本事,可你不是給我鼓勁,而是把我往死里踩。」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當然不是。」趙國強冷笑,「你是看我現在掙了錢,日子過得光鮮,想著回來撿現成的。你以為我傻啊?」
李玉梅氣得拍桌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也是你孩子他媽!」
「對,你是孩子他媽,我會讓兒子孝順你、給你生活費,但復婚?不可能。」趙國強站起來,把衣服拍了拍,「我現在要找的,是個能跟我一塊過日子的,不是來掏我腰包、吃我老本的。」
李玉梅一下子紅了眼圈:「你就這麼絕情?」
「不是我絕,是你早就把情耗光了。」他說完,轉身走出了飯店,留下一桌涼了的菜,和李玉梅一個人愣愣坐著。
這事在鎮上傳開後,眾說紛紜。有人罵趙國強「沒良心,賺了錢就翻臉」,也有人說他「活該早點脫身,不然還得被拖累」。
但趙國強自己清楚得很,人生這場帳,吃虧可以,但不能二次入坑。以前他忍,是因為還愛,現在不愛了,就不必再做那個「感情扶貧戶」。
他回到家,兒子正泡茶等他,問:「爸,李阿姨說啥?」
「她想復婚。」
「你同意了?」
趙國強喝了口茶,笑著搖頭:「我都五十多了,不想再受苦了。」
那天晚上,他在院子裡坐了很久,抬頭看著星星,心裡特別清凈。過去那種窩囊、無奈、想哭不敢哭的感覺,終於全都過去了。他知道,這一生可能沒多富貴,但從今往後,至少日子,是他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