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阿龍在廣東年輕時的樣子
從他發過來的照片中眼神里似乎多了一層渴望,這個記憶裡帶著傷痕的年輕小伙子帶著一個很簡單的夢求助於我們,他厭倦了浮萍式的生活,想要找到木屋裡的溫暖,靠著牆、圍在火塘邊與親人回憶自己的童年。我們無計可施,咬著牙陪著他前行,把回家前的最後一縷陽光投向了太陽升起的大海,浩瀚無垠的大海里或許能找到他回家的鑰匙。
代阿龍生前與我們的互動
幾個月後,他去了廣東珠海靠出海捕魚為生,網絡上他給我留言,我們給他找到了一種尋找親人的新技術,讓他儘快採集血樣寄出,可他總是說很忙等過幾天。我也知道我們催得他太緊,當然也不知道他或許在海上無法靠岸。又等了些許時間他主動聯繫上了我,說此刻在醫院住院,我問他為什麼住院,他說在海上捕魚時被魚刺到了手引起了感染,幸好無大礙,目前正在家中休養。他按照我們的要求採集血樣送出,並把快遞單號發給了我們,任何人的心裡都沒有底,這次能給他找到親人嗎?
四天後,我想問他傷口恢復的情況,馬上就要過中秋了不想讓他太孤單,至少我們還在惦記著他,可是他並沒有回覆我。我們心想他可能很忙在海上沒有網絡信號,正好檢測結果還沒有那麼快出來,趁著這個空窗期再給大家一點時間,他下次趕海歸來或許喜訊也同步傳來。
代阿龍採集DNA時的聊天
我忽略了與他的互動,只間隔了四天他的人生永遠定格在了海洋之中,但是我們一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半個月後他的檢測結果出來,父親奇蹟般地出現了,他的家來自湖南湘西。我想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立刻撥打了他的電話,這一次電話提示音又如同五年前一樣,永遠無法接通,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跳入腦海。
我們立即上網搜索關於被海魚刺傷最糟糕的結果,難道他……我們不敢往壞的方面想,反而在安撫自己他可能換了工作、搬了新地方不方便聯繫我們而已,我只能在他的社交工具上給他留言,撥打網絡電話希望他能儘快聯繫上我們。
我們又通過他寄快遞的地址找到了附近的人打聽,有租客說前些日子見過這個陽光帥氣的小伙子,不過最近沒有發現他出門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而此時我們也聯繫上了他湖南的生父,生父在得知失散三十年的兒子有了消息後非常著急,每天都在問孩子的情況。
養家哥哥通過他的社交工具聯繫上了我們
我只能在網絡上給他繼續留言,總有一天他會看到。等了四十天後,「他」終於出現了,「他」在網絡上回復我說是養家的哥哥,我們要聯繫的他已經永遠無法回復我們了,在他寄出快遞的四天後他在一次出海中再也沒有回來了。
親人見面近在咫尺,卻永遠錯失了
我一度懷疑這是個惡作劇,他不想尋找親人找了個藉口。我們把這個未經完全證實的消息告訴了湖南的生父,生父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也認為一定是我們弄錯了。隨後生父聯繫上了「他」養家的哥哥,從哥哥口中確認了「他」已經離開他們多日了,生父強忍悲痛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即將重逢的兒子怎麼可能是他呢?為了做進一步的確認,生父的血樣與他生前寄出去的血樣進行了再次檢測,那個已經回歸大海的孩子正是他們尋找了三十年的兒子代阿龍。
代阿龍的父親一直在外地做建築包工頭
代阿龍本不屬於大海邊出生的孩子,如果不是人為地改變他的成長環境,或許現在的他跟著父親在外地拼搏,過著同樣知足的生活。可他的童年被某些人打亂,在叛逆中生長,從深山到深不可測的大海的瞬間轉變他並沒有適應過來,他只能向大海傾訴,可大海永遠不會有迴音,最終他的人生回歸海洋之中,沒有人知道他是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