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世上很多人月入百萬,住豪宅開豪車,可我只是個普通人,對我來說它真的很難。
我開始急了,我費盡一切心思搞錢。
我變得不修邊幅,變得粗俗不堪。
我一手抱著女兒,一手去接各種各樣的項目搞錢。
幾十塊我也賺。
尖酸刻薄,姿勢難看。
紀安然煩躁說沈依依,你能不能不要總想著錢?你能不能有點情調?你腦子裡現在除了錢還有什麼?
我不知道。
我變得多疑而敏感。
偶爾跟他提起我親戚家的新生兒百天了,紀安然問,沒擺百天宴啊?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他明明知道我的孩子什麼都沒有。
我和他抱著孩子出去,路過一所大學,有青春女孩穿著 JK 走過,我說我生完孩子,都胖了,去年的 JK 都穿不上了,他嘲諷說 JK,你還JK,你穿個圍裙吧。
我當即愣在那裡。
他在前面走得很遠,回頭看我抱著女兒站在原地,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
他說你的表情告訴我不是沒什麼。
我哭起來。
他很煩躁,又哭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他不耐煩說你都這麼老了,難道還要我哄你嗎?我也很累。你以為你是公主啊?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他辛苦,在外賺錢誰不辛苦。
我也從沒覺得自己是公主。
只是覺得在他眼中,我竟如此不堪。
我也想在喜歡的人面前體面一點,表現得好一點。
我該怎麼辦?
我站在一地如霜的白月光下,前無去路,後無歸途,如一團凍僵了的行屍走肉。
直到我看到那張照片。
紀安然和他公司一小實習生的床照。
本來是小實習生髮他了一條微信,手機在桌上,他在刷牙。
我鬼使神差拿來看了,我沒有他的解鎖密碼,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我去猜了,著了魔一樣,我的生日、他的生日、他身份證號碼後六位、手機號前六位……
我去猜了,竟然被我給猜中了。
那張床照就赤裸裸跳在我眼前了。
我的頭像被重錘錘了一下,「嗡」的一聲,我彎下腰咳嗽,眼睛都看不見了。
一雙手摁住我肩頭拚命搖晃,耳邊有什麼話在隆隆作響。
我聽不清了。
嗷的一聲。
我的女兒在床上哭了。
我踉蹌過去抱著我女兒搖晃著哄。
「你看我,」紀安然抓住我的頭,「沈依依,你抬頭看我。你清醒一點。」
我眼前一片雪白。
就像那天,陽光那麼亮,而我看不清我的媽媽一樣,我看不清他。
那天他說了很多話,他很緊張,他在解釋,他手足無措,走過來走過去的解釋。
他捧著我的臉。
那麼近,可我看不清他。
我沉默。
長久的沉默。
我叫人搬東西離開。
整理東西時,我看見一厚沓車票,那些異地時不顧一切奔赴的。
我還看見 17 歲那年我和他的大頭照。
我倆頭靠在一起。
我那時皮膚很好,整個人瞧起來非常稚嫩,眼睛裡全是光。
原來青年懵懂時的沈依依,眼裡也曾因紀安然有過的光的。
我提起最後一個行李箱拉開門時,紀安然紅著眼沖我大吼。
「別以為你有多乾淨,你高中時就給人看光了!」
我忽然間釋然了。
是啊。
我本來就沒多乾淨。
沈依依,30 歲,我終於承認了我自己,徹頭徹尾的爛貨。
6
江晨說,沈依依,如果我能年輕十歲,如果我早十幾年遇到你,如果我們之間,不是以那樣的方式開始,那麼今時今日,你會不會對我有半點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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