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肩上暖陽:她們曾與命運硬剛》,作者:司文沛 等 ,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一九九五年,我高考落榜,接手了父母經營的雜貨店,主要賣糖油米麵。父母則在村裡的另一處又開了一家。錢其實掙得不算少,就是太累了。
在我念中學時,還想以後當個詩人,父親說村裡確實有個文化人,出名時六七十歲了,快死了,還是看店實際,我想著我要是答應了,生活就會像父母一樣,還能一眼望到自己怎麼死,但我還是答應了。
看店二十多年,頭都木了,偶有奇事,也只是看看。但那晚那個女孩的尖叫聲,我至今都難忘。
1
九七年春節前一個月,我已在備年貨了(主要是把成箱的劣質糖果蜜餞散裝到塑封袋裡)。當時每晚收店都近十二點,除對面的水果佬井叔,其他街坊早睡了。
我所處的這個十字路口就一盞路燈,還破得隨時要倒一樣。
而在一個晚上,我正想關店,耳邊咿咿呀呀,有個尖細的聲晃著,聽得我瘮乎。
我朝聲源望去,一個人影先是發黑,又淡淡顯了形,是個女孩,身子越靠黃光,越是發白,她上身就剩一件有點松垮的短背心(那時文胸還不流行),讓汗黏住了一些,我分不清她是走是跑,鎖骨隨胸腔一顫一顫,頭倒是端著。
再看她那雙眼,一下子使我覺得她是甲亢,我聽人說甲亢病人眼神亮而瘋,身子青灰。
她目不斜視地咿呀著,但很快,摩托(本田白鯊,當時極少見)呼嘯聲捲來,截住了她,車上好像是她的父母,齊齊下了車。那個女人給她披上一件蒙了些土灰的外套,之後便想拉她上車,可她叫得更厲害了,男人甩了她一耳光,街上只剩沉默。
她站不穩,在地上坐了會兒,嚶嚶地哭,一旁的女人也哭了,這時男人有點無所適從,瞅見我就在一旁,向我走來。
他當時買了包前門煙,遞了一支給我。我們抽菸時,他說他女兒受了刺激,精神不好。煙抽完,哭聲也差不多散了,男人又拿了瓶北京紅星,給了我十塊,說不用找了,臨走前讓我別和人說今晚的事。
白鯊離去後,我和井叔都收了店,彼此閂最後一道木門時,井叔喊了句:「公子,今晚可被驚到?那女孩要是不瘋,討來看店,你考汕大去。」
我不由苦笑,即使看店快兩年,井叔仍愛調侃我。至於是否被驚到,我說不清,腦子有些懵,躺在店裡隔間的床上,感覺那個女孩的尖叫聲把夜幕豁出了很多口子。
2
我第二次(亦是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女孩,已是新年初春。當時不算太晚,摩托載了四人:忠強夫婦,忠強的女兒,及多出來的忠強的哥哥忠永(名字皆為日後所知)。
而他們的神情頗為一致的黯淡,車開的不快,停在了店門口。兄弟倆下車買了煙,就地抽著,沒抽幾口,忠強想去拿酒,被他哥斥了一聲,餘下的半支煙,大家抽的都硌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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