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觀察了她那麼久,我甚至都知道她會喝哪一瓶營養液,喝營養液的順序是什麼。
做完這一切我重新回到了小黑屋裡,果然不一會兒聽到了洗完澡的王娜下樓的聲音。
腳步聲朝著廚房而去,不一會兒她又上了樓。
致幻劑的藥效需要一到兩個小時,我靜靜等待在黑暗中。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我緊張的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從量變到質變,飽受折磨的王娜,今晚將是她精神最後崩盤的時刻。
還有十分鐘,致幻劑的藥效將達到峰值。
我不緊不慢地穿上了用白色絲絨床單做好的長裙,頭髮披散在了肩頭。
我爬出了小黑屋,來到了保姆房,對著方寸大小的鏡子開始化妝。
這大概是我學會化妝以來,化得最蹩腳的一次妝容。
眼角都是口紅塗出來的血淚,我對著鏡子欣賞了一會兒,滿意地笑了出來。
這些日子算下來,我已經將自己藏在小黑屋裡差不多一個多月了。
每天我都不敢多吃飯,只能在廚房的冰箱裡拿一點點食物。
實在餓得不行了,我就戴著口罩入夜溜到很遠的小超市買點兒吃的。
一般我都不會離開小黑屋,這裡已經成了我最隱秘的角落,我最後的港灣。
我準備好一切,低頭看了看腕錶,午夜十二點。
我偷偷溜進了三層最西面的小客廳,牆壁上掛著一個鐵箱子,那是整座別墅的總控室。
我按下按鈕,別墅里所有的門都被關死。
隨後拉下了電閘,四周漆黑一片。
我現在已經習慣了黑暗,我被顧東城和王娜逼迫得在黑暗中生活了一個多月。
現在看到四周黑漆漆的夜色,我居然興奮了起來。
我順著三樓陽台用提前藏在陽台沙發下的繩子,綁在腰上,緩緩吊到了二層客房的窗戶外面。
「誰?!你是誰?」王娜本來睡眠就淺,這幾天一直開著燈睡。
剛才別墅里所有的燈滅了,她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直直盯著我這邊的方向。
「走開!你走開啊!」王娜也看到吊在了窗戶外面的我。
我冷冷笑了出來,聲音森森。
「我死得好慘!娜娜,你要不過來陪陪我啊?」
啊!王娜驚恐的尖叫聲刺破了夜色的寧靜,震得我耳膜疼。
9.
王娜徹底崩潰了。
我不知道一個人服了致幻劑,藥效發作了是什麼感受,但是現在我看到了她是個什麼樣子。
她整個人不停地瑟瑟發抖,像是秋風中的一片葉子,隨時都能崩碎了的那種。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王娜拿起了枕頭,床頭柜上擺著的文竹,甚至還有她的手機,朝我丟了過來。
我被王娜的手機砸中了,臉頰估計起了烏青。
我忍著疼解開了腰間的繩子,隨後跳到了地板上。
客臥的窗戶沒有關,我將窗戶開得更大,抬起腿邁步走進了客臥。
啊!啊!王娜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別墅。
她瘋了般地朝著客臥的門口逃去,身體已經跌跌撞撞的,腳步亂得不成個樣子。
我緩緩走了過去,唇角勾著笑容,這笑容配合我的妝容,估計讓她更加的崩潰。
「娜娜,別走!我只是讓你陪我而已!」
我聲音沉緩,這些日子休息不好,嗓子也啞得難受,此時在這空曠的別墅,我的聲音喑啞粗噶,讓人說不出的恐慌。
「不是我!不是我!求求你別纏著我了!」
王娜邊退向樓梯口,邊哭著求我。
「小梅,是顧東城!是顧東城掐死你的!」
「他現在公司財務出現了狀況,你借的那些高利貸,他還不了了,就人死債消!」
「是他這麼和我說的,不是我,你找他!」
我越聽越是心寒,定定看著她:「娜娜,你不是我的好閨蜜嗎?你陪我好不好?
我現在挺冷的,很冷,很冷……」
我緩緩抬起手,朝著她走了過去。
「不要!不要!」王娜尖叫著向後退,突然整個人沒有站穩,一個頭重腳輕順著樓梯直接滾了下去。
啊啊啊!
伴隨著王娜的尖叫聲,我只聽到咚的一聲,王娜整個人像是一隻肥碩的皮球,直接撞在了一層客廳的茶几邊兒上。
她捂著肚子,慘叫了出來。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皎潔,是那種暈黃的。
一陣血腥的味道襲來,王娜捂著肚子徹底暈了過去,身下緩緩洇出來一攤血。
她小產了……
我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那一瞬間,我甚至有些茫然。
我定了定神,轉身上了二層,來到了客臥外面,將王娜剛才丟我的手機拿了起來。
我全程都戴著手套,之前迷上了在家裡自己染頭髮,我買了不少的一次性手套。
現在我戴著手套,拿起了王娜的手機到了一層客廳。
王娜這一次摔得很重,已經昏迷了。
我將手機挨個和她指紋比對了一下,打開了手機,隨後撥給了顧東城。
顧東城那邊似乎不願意接,掛掉了幾次。
我蹲在血跡斑斑的地板上,不遺餘力的給他打,終於顧東城接起了電話,不耐煩到了極點。
「你又怎麼了?我現在正和客戶談業務,你想幹什麼啊?」
談業務,半夜一點左右談業務?
對面很清晰地傳來了一個女人慵懶的問話聲,被顧東城止住了。
我踹了王娜一覺,王娜的悶哼聲襲來,很真切的傳到了顧東城那裡。
顧東城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無聲地笑著將電話掛斷。
10.
接下來的兩天是我躲在小黑屋裡最漫長的兩天。
透過通到客廳的通氣孔,我緊張的獲取著外面傳來的信息。
顧東城到底還是不放心王娜,趕了回來。
從他和急救醫生的對話我知道王娜流產了,孩子才兩個多月沒保住。
而且醫生還說王娜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應該馬上送精神病專科醫院救治。
隨後關於顧家鬧鬼的事情傳得更厲害了,這下子顧東城也半信半疑。
他也不知道從哪兒請了一班道士,又加了一班和尚給我這個「死人」超度。
整個上下四層的別墅,到處都貼滿了黃符,搞得家裡像是開水陸道場的。
人太多,我不方便出去。
整整四十八小時,我都在小黑屋裡吃喝拉撒,沒有辦法只能用塑料袋搜集身體和生活垃圾。
我半睡半醒間,聽著外面超度我的聲音,從來沒有過的滑稽感襲來。
可是我也累了,不想再玩兒下去。
王娜已經基本被我給廢了,該是和顧東城做個了結了。
顧東城給我做了法事後,到底心裡有鬼,也不敢回別墅里睡。
我終於從小黑屋裡走了出來,將小黑屋打掃了一遍。
隨後找到了家裡的工具箱,所有銳利的工具都拿了出來,刀子,錐子,剪刀……
我全部拿到了負一層的一個空房間裡,隨後在房間的幾個角落裡藏了起來。
我甚至還在房間裡詭異跑動起來,摔倒,趴著,跪著,各種可能被顧東城打倒的姿勢,然後調整那些工具放置的位置,方便我能拿起來反擊,不至於真的被顧東城殺了。
我還將手機攝像功能打開,用膠帶沾在牆壁上。
準備好一切後,我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個布藝沙發上,用我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顧東城的手機。
顧東城那邊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喂,你誰啊?」顧東城的脾氣還真的是不好。
「東城,我是小梅!」
那邊似乎被我嚇到了,好半天不敢說話。
我淡淡笑道:「東城,我沒死還活著,就是想和你談談。」
「我一直在家裡住著,你回來一趟。」
顧東城終於反應過來,這一個月鬧鬼的事情,原來都是人為。
他咬著牙:「你等著!」
我笑了,他被我激怒了。
半個小時後,我聽到了地下車庫停車的轟鳴聲,隨後顧東城朝著我告訴他的房間走了進來。
房間裡光線很暗,只有一扇門通往外面,顧東城站在門口大口大口喘著氣死死盯著我。
和我預料的一樣,他看著這樣的房間布局,可能只有一個念頭,殺了我,徹底斷了這個麻煩。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他甚至都沒有問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殺了我,這樣他干下的那些醜事就死無對證。
他沖了過來,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間窒息感襲來,我向後倒在了布藝沙發上。
我甚至都覺得脖子已經斷了,火辣辣的疼。
如果不是剛才提前演練了一遍,我現在怕是早被掐死了。
瀕死的恐懼感襲來,我能感受到我姐姐當初被顧東城掐死的絕望。
我現在除了絕望還有憤怒和仇恨,是的,仇恨讓我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抓起了藏在沙發角落的錐子,狠狠扎進了顧東城的眼睛。
啊!他慘嚎著下意識鬆開了我,我朝著門口逃去。
顧東城徹底慌了,抓住了我的腳踝,我順勢被推倒。
顧東城瘋了,一拳砸在了我的頭上,我感覺嗡嗡的難受,摸到了藏在角落的刀子。
拿起刀子對上了顧東城的第二拳,他的手被割破,疼得直躲。
我幾乎將他打我的每一個動作都預判了出來,在我每個可能會摔倒的地方藏了東西反擊。
顧東城徹底發狂,但是每次都占不到便宜。
終於他將我的刀子搶到手朝著我刺過來的時候,我的養母帶著警察出現在房間外面。
顧東城剛要拿刀刺下來,就被幾個警察合力壓住制服。
養母抱著我號啕大哭。
我就在昨天給我養母發了微信告訴了她全部真相,讓她在這個時候報警,不要早報警也不要太遲。
顧東城滿臉血的被帶走,臉上依然掛著憤怒驚恐的表情。
這一次,我贏了。
一個月後,我出示了所有的證據。
我姐姐在海灘被殺的錄像,顧東城將我囚禁在地下室虐待的錄像,還有高利貸那邊的證據。
顧東城因為犯罪情節嚴重被判處死刑,王娜進了瘋人院。
我把別墅低價賣了,了了那些帳,最後帶著小涵去了我養母的城市生活。
至於鬧鬼的事,誰知道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