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歲,偷情未遂,渾身赤裸躲在一張床下…

2021-11-14

【本文節選自《 不可思議編輯部》,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現在是2020年某月周四,晚上11點半。

警戒鈴剛敲過,窗戶半開著,陣陣涼風不時湧進來,夾帶著一股火藥混合消毒水的氣味。屋內一直有人爭吵,十分鐘前,男人打了女人一巴掌。

昨天臨縣又爆發疫情,一所監獄。食堂阿姨被貴州回家的女兒傳染了,阿姨又傳染給獄警,獄警再傳染給犯人,一呼百應,連小賣部老闆都跟著遭殃。

據說監獄本來封閉,感染的消息也被隱瞞,不知誰泄了密,食堂阿姨、保潔工、獄警昨晚集體出動,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地「越獄」。十幾輛電動車浩浩蕩蕩騎往我們縣,守著檢查站的老頭嚇著了。

老頭問幹嘛的,一群人支支吾吾,蹦出個尋親戚。為首的還沒見到親戚,就開始和老頭攀親戚,偷偷摸摸往老頭手裡塞了個東西。

老頭拿到跟前,眯著眼睛看,「我操」一聲——中華,半包的。

警報拉響,他們扔掉車,往地里跑,附近的警車閃著燈「嗚嗚嗚」地抓。

直到今早,還有兩個人沒找著。有人說他們藏進村民家的地窖,有人說他們掉進井裡,還有人說他們鑽地道逃到河北。這事弄得人心惶惶,一天之內,城裡下了好幾場消毒雨,口罩成捆成捆發,乾飯店的、干修車的、混日子的,所有人都停工了。

今天中午,我剛躺下,就聽到門推開的聲音,鉗子、扳手、螺絲刀一陣劈里啪啦響,聲音清脆,是一口氣扔下工具的聲響。

現在,我趴在床底下快12個小時了。

傳統意義上講,我是個小三。

我19歲,渴望性行為,並且認為愛本無罪,我覺得這事兒沒錯;她25歲,渴望新鮮血液,也渴望性行為,這事兒沒錯;她老公24歲,在縣城經營著一家汽修店,唯一的盼頭就是晚上有熱乎飯、熱乎被窩,這事兒也沒錯。

但我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在某個席夢思床底下心驚膽戰躺12個小時,這事真要扯點說法,就落到檢查站的老頭身上。如果他昨天晚上收下半包中華,就不會出現這些事。

這12小時內,他們吵了一次架,吵了12個小時,從進門發現他老婆還在睡覺開始,吵到兩個人脫衣服睡覺。

每次男人罵出極其狠毒的話時,我的身體都在顫抖,雙手合十,臉面貼地,虔誠地向菩薩禱告:祈求女人保持理智,不要當我是逆轉戰局的希望。

我有三條逃跑路線。

第一條簡單,只是考驗手部力量:我所處的位置是八樓,窗戶上沒有防盜窗,我可以扒著窗戶框,躍到鄰居的窗戶框上,再躍到另一位鄰居的窗戶框上;我早前觀察過,她家和電梯口隔著大約四戶,這樣算來,我只需躍四個窗戶就能完美逃生。

第二條是我趁男主人不注意,迅速從床下爬起來,穿上內褲、秋褲、背心,再迅速地跑過餐廳、客廳,完成逃生。

第三條則是等機會,等男主人洗澡時,通過她的協助,幫我逃出升天。

我選擇了第三條。

有三件事讓我鬱悶。第一是我完全不認識她老公,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是高是瘦,我無從知曉;第二是我和她昨晚才認識,如果被她老公抓到,說什麼、怎麼說也是一個問題;第三是,我完全不知道她有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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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前,她老公打了她一巴掌,因為她讓他去洗澡,他不去。她氣昏了,說他不洗她就報警。男人慷慨地打了她一巴掌,說到時候警察來了你再沒得說,我先打你一巴掌。

然後她就倚在門框上哭,哭得很溫婉,梨花帶雨。男人先是讓她滾,過了四分鐘,不耐煩地哄她,說自己錯了,她哭得更傷心了。

現在我一絲不掛,衣服和鞋壓在身下,躲到床底的時候沒來得及穿上,兩條腿凍得沒有知覺,還要不合時宜地見證一場狗血愛情故事,心裡七上八下,像去酒店辦理入住時測量溫度的心情。男人的話讓我聽得傻眼,默默地罵一句,操你媽。

後來,他老公煮了一鍋方便麵,到客廳看電視。客廳沒開燈,瓷磚都映襯得五顏六色,電影頻道播放著普通話版本的《拆彈專家》。

然後她又因為他沒把鍋泡進水裡吵了一架。

我趴在床底,一肚子火,替她老公委屈。我覺得這女人簡直莫名其妙,就好像吵架是推動日子往前進的必要過程。就好像她老公不管是晚上11點半吃飯還是吃完飯不洗碗,她都不關心他做了什麼、為什麼,只想吵一架。通過這次吵架,再拿出之前沒吵贏或耿耿於懷的事好好洗禮一下。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髒話頻出,我已經疲倦到無法集中精神,甚至有些希望她能把我揪出來,扔掉反覆揭開的傷疤,紮實地給她老公一刀。

我甚至懷疑,她老公早就發現有個光腚的男人藏在他家床底下,這無休無止的爭吵,只是為了折磨我。

她從客廳一路罵到臥室,接著猛地關上門,反鎖兩層;罵罵咧咧跳上床,還往門的方向吼著。

過兩分鐘,沒動靜了,她輕手輕腳地下床,隔著門縫聽了聽,客廳槍聲大作,爆炸聲此起彼伏;她蹲下,毫不吝嗇地岔開腿,頭擠進床下面。

此時,她羞澀中夾雜著激動,歪頭,輕輕吐出兩個字:「做嗎?」

我與她的認識說起來陳腔濫調,但說她前要先提到另一個人,帶領我走向床底的人——孫凱。

孫凱算我的「半發小」。

我六歲時,家裡因為生意,搬到現在居住的地方。那時這裡還一片狼藉,幾座破敗的平房堆在一起,鏟一鏟子土都能鏟到化肥袋和塑料包裝。

當時我在老家有玩得好的夥伴,不肯來,被我媽揍了一頓;到了新家還哭,幾個髒小孩探頭探腦打量我,我哭得讓我媽心煩,她讓我跟他們去玩,我去了,然後我又被揍了一頓。

那天我從頭哭到尾,哭得全身上下都是濕的,但也就這樣,我成了「髒小孩」孫凱的新鄰居。

因為我戶籍在外,直到七八歲才姍姍來遲,孫凱和其餘小夥伴都認為我血統不純正,是舶來品,所以我成了他們的「半個發小」。

我和孫凱的關係很好,共同經歷了很多每個男孩成長道路上的第一次。

他讀技校時輟學,在縣城當過保安、服務員,在省會賣過保險,推銷過課程,後來到南方跑了一年海航。

疫情爆發的前五天他休假回家,回來後老練了許多,講話也愛拽兩句外國話。我們在他回來的那五天裡喝了兩次酒,然後疫情爆發,全縣各地為了防控上演「全武行」,過年期間就一直沒碰過面。

因為疫情,我的開學時間從三月推遲四月,四月推遲五月。

這期間我一直以為孫凱早已回歸大海,然而有天下午,他找我要了13塊錢,次天,他又找我要了13塊錢。

我忍不住打探,才發現他沒有出海,一直都呆在家裡。

說起現在在幹嘛,他發給我一張截圖,是某款被網友公認為「約X神器」的聊天記錄。內容很露骨,發在微博立即會被刪除那種,我放大看看對方頭像,長相挺不錯。孫凱說,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聊女人,約女人,辦女人」,簡稱「一氣呵成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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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凱開展這份工作的初心,是「殺豬盤」。

疫情期間,公司一直沒有動靜,孫凱囊中羞澀,在網上找了份兼職。兼職內容是偽裝成功人士,目標選擇40歲-50歲的未婚優質女性,在各大相親網站上廣撒網。然後和「獵物」培養關係,時機成熟了,推銷他們公司以此維生的寶貝——「東南亞橡膠種植業」。

公司前期給他一個相親網站的會員帳號,他偽裝成小鮮肉,夜以繼日地聊。

他聊得確實有一套,有「獵物」對他感興趣,加了好友,他不等養肥就宰,直截了當地宣布「東南亞橡膠種植計劃」。

「獵物」存有疑心,他反角度刨析,一碼一碼擺出來,讓「獵物」自己思考。他說現在生產口罩的風口已經過了,大家都閉門不出,根本用不著口罩。再說中國有多少情侶?東南亞有多少情侶?不出門憋不死,沒有性生活真能憋死。再說情侶為什麼是情侶,因為窮,窮人生不起娃,但保健品還是能買得起的。

有的「獵物」覺得有道理,也有的覺得這是赤裸裸的暗示,還真讓孫凱拉到了幾筆有去無回的「投資」。

孫凱乾了一段時間,干煩了,倒不是因為騙人心裡不舒服,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還凈說下流話,心裡癢。

於是他換陣線,開始為自己服務。

我19歲了,沒女朋友,過了15歲連我媽的手都牽不上了。我也很渴望為自己服務,雖然我一直以來都在為自己服務。

我承包孫凱一個星期的煙,外帶一頓板面,拜他為師。

他欣然接受,聊天時我就趴在他身邊,講解加上實操,從如何包裝自己、如何聊天、試探,到如何讓女生對我感興趣,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我。

這幾節課上得很有質量,經常給我大徹大悟的感受。

實操加上授課,孫老師也沒忘工作,一星期內,我在他家過了兩次夜。往後他卻說,下面教不了我什麼了,我只能自己跟著學;撩妹妹跟賺錢一樣,得靈活。

這往大了說涉及到天賦,情商、反應力、控場力、協調力都要有,每個人的風格都自成一派,照本宣科不管事,只能慢慢摸索。

孫凱為我精心搭配了服裝,花了十五塊錢高P了兩張生活照,為我起了一個很有感覺的ID——「福岡」。

孫凱說他最擔心我的顏值,只能靠內涵加分,他為我定下兩個規定:尊重、禮貌。其餘不足可以從人設上填充。

孫凱說這話時我有些不高興,實際上他一米七多一個瘦小個,腿比樹的枝幹還彎,燙了一個類似《植物大戰殭屍》里毀滅菇的頭型,跟「好看」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而我身高181,疫情在家練出了六塊水煮蛋硬度的腹肌,頭髮留得最起碼算得上豌豆射手。

因為跑了一年海運,外國人遇見不少,能說兩句外語;孫凱給自己的人設升級——「國際航空的空少」,這「空少」會說五國語言,說得還不賴,變著花樣向妹妹輸送甜言蜜語。他說多虧翻譯器的功勞。

而我,出過最遠的門是北京,倒是在遊戲里見過幾位外國友人,可他們的「cnm」說得比我還溜。

這條線路走不了,孫凱給我打造一個新人設——編劇。

孫凱讓我選一部質量頗好的、三部質量中庸、兩部質量極差和一部還未上映的電影作為我的作品。我慫了,我說這是侵權,他說你就說聯合創作,我說聯合創作我也沒那高度,他白了我一眼,說:「你就心裡想著那裡面的標點符號是你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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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和某位彭姓演員成同事了。

孫凱先讓我養號,不聊天,只發動態,將動態發表到十幾篇,再開始運營。

我的人設是冷麵性格,弄半天才明白是「高冷「的另一個意思。他不喜歡說網絡用語,類似「喪」、「奧里給」、「打工人」、「耗子尾汁「他都不喜歡,他老愛扯」尊重「這詞,「這他媽是對中國語言文化的不尊重!」

孫凱對我挺照顧,他知道我手生,將目標鎖定23歲-30歲的「妹妹」,說這樣的女生有經驗,也喜歡年紀小的男生,能教我「工作」,還能避免出現兩個生瓜蛋子的情況。

我對他十分感激,又承包了他一星期的煙錢。

和我對接上的第一個女生不大,沒過23歲-30歲的標準線,22歲,剛剛大四。女生長相不錯,歐式大眼,凌厲短髮,身材也很魔鬼,但孫凱卻說我們兩個不適合。

他說這樣的女生社會閱歷雖淺,但心眼多,看著臉相就凶,我容易吃虧。我剛剛下水,覺得孫凱說得有道理,就和這女生沒糾纏。

後續幾天,我又添加上幾位,但聊得都不是很好;不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我選擇的幾部作品大多是文藝片,或許有些小眾,別人沒聽說過,掉過頭來問我有沒有看過一些愛情電視劇。我還繼承幾絲文藝工作者的傲氣,滿不屑地罵:「那算什麼垃圾東西?」

結果就這樣不了了之。

孫凱比我心急,他為我在不同軟體註冊新號,定位覆蓋周邊10公里,用自己的工作時間為我增加活躍度。真是我的好兄弟。

幾天後,我和一個自營藥店的小姐姐聊得很投機。

小姐姐今年25歲,在小區商圈開了家小藥店,疫情原突如其來,每天都很忙,自己一個人操持著整個店鋪。

小姐姐大學畢業,喜歡看韓劇,刷微博,對生活的認知都是從營銷號那裡學來的東西,對「有趣」的男生感興趣。

我十九歲,年輕有為,做的還是藝術相關工作,小姐姐對我「迷戀」到每隔半個小時,就要彙報一下自己在幹嘛,順便問我「是不是在寫東西」。

我開始裝逼,不過裝得很迂迴,我說:「沒有,在跟彭老師聊劇本。」

我自認為我有一個優點,就是不怯場。

聊熟後,我自告奮勇,到小姐姐的店裡幫忙。初春天氣,為彰顯我的氣質,我只穿一件白色寬鬆襯衫,牛仔褲裡面也沒有套秋褲。

小姐姐長相併不出眾,但鼻子直挺,皮膚白凈,一雙丹鳳眼很顯韻味,身材也十分苗條。她對我的到來有些羞澀,藝術工作者的加分,使她都不能直視我的眼睛。我心底有點慚愧,又洋洋得意,不管是出於補償還是展示親和力,我做得都盡心盡力。

那天晚上,我有了第一次性行為。

疫情當前,賓館剛剛解封,對客人的管控和記錄都很謹慎。那天幾個小時前我才剛剛破除了幾年來沒有摸過女生手的封印,測量體溫、出示身份證、填寫登記表,每一個步驟,我都想奪門而逃。

前台忽然問我們是什麼關係,我一時語塞,轉頭看向她,她面孔登時一紅,像個小女孩,吞吞吐吐地說:「男……男女朋友。」

我忽然發現,浪漫並不需要刻意營造,就像這樣,讓我手足無措地一句話就能使她感到莫大幸福,太要儀式感反而顯得不真誠。同一句話里,人與人之間儘管再刻意認同,也無法得知其內心的想法。

不管怎樣,她說出那句話,我很感動。

事情比我想像中快,也尚未達到人們描繪得驚天動地的地步。

我忽然很沮喪,到走廊盡頭抽菸。下雨了,雨珠打在柏油路上,韌度不夠,又跳起來,一分為二。

我翻我和孫凱的聊天記錄,半個小時前,我發出去的每個字眼都透露著幼稚和激動,現在一切彷佛自然地煙消雲散。

旁邊房間出來一個男人,也到走廊盡頭,里里外外摸了摸,沒找到打火機。我有模有樣地替他點上煙,聊了聊雨,說了幾句疫情和工作,然後他稱呼我為「夥計「,回到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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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覆回想剛剛和他的幾句談話,語氣輕鬆、夾雜土話、眉頭緊皺,抽菸吐煙的氣息很重,就像真正的男人一樣。

那夜之後,我依照孫凱的戒條,和小姐姐斷了聯繫。接著我變得很沒有囊氣,像是經歷了一場酷刑,不想再繼續下去。

孫凱說我這是正常現象,何況第一次,更別說有可能動了真感情。

我對是否動真情這事將信將疑,但我認真地認為孫凱是個崽種——因為他和我的第一個女生,那個短頭髮的大四女生,成了男女朋友。

他通過我加了那個女生微信,說他從一個「編劇」朋友的好友里看到她,很喜歡她,想和她交個朋友(他是陽光型人設),然後那個據他稱「心眼多」的女生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消極怠工一段時間,從懷疑自己,到懷疑愛情,再到懷疑世界只用了一星期和十幾條動態。

匪夷所思的是,憑著那些非主流、悲觀厭世的語錄,我居然在女性群體中更受歡迎了。一條動態在同城頻道里收穫3.6w的瀏覽量,點贊數越過500大關,單向關注也連續上漲。

有女生對我評價:「是個有故事的男孩。」

我自嘲地回復她:「有個jb故事,連我自己都是假的。」

女孩又追評一句:「抱抱你,有我呢!」

我滿臉狐疑,想半天想不通這女生的邏輯,找孫凱去諮詢,孫凱卻以為我在裝逼,連聲讓我滾。

我頹廢的這些天,他和那女生簡直如膠似漆,甜蜜得不能再甜蜜;他卸掉大大小小的軟體,將列表里亟待安排會面的妹妹刪得一乾二淨,甚至還在朋友圈裡進行了「官宣」。

我提示他,他滿不在乎,反而對我說教。

他讓我對女生放尊重點,不要再進行損人不利己的把戲,還勸我趁早找一個女孩穩定感情。

這副面孔跟前些天安慰我「第一次都這樣」的簡直換了一個人。他對那女生喜歡得透徹,換了情侶頭像,用賣萌表情包,還說起老一套:「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都不想辦她。」

我氣得牙根痒痒,罵:「我想辦了你。」

多虧了孫凱的引導,讓我開了竅。

我重振旗鼓,這回有了清晰的目的,找和我有相同需求的,乾淨利索的,解決完就相忘於江湖的。

我自認為有點良心,雖然是你情我願,我也堅持將年齡設置到23歲往上,多虧了孫凱。他說年齡大些的女生心智成熟,權當消遣;年齡小的女生不一樣,這是大事兒,稱得上某種儀式了。

一天前,我劃到了現在將自己的老公鎖在門外、對我雙腿大開的她。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ID是「乘風破浪的至尊娘娘」。照片里,她是個性感的女人,旗袍、制服、絲襪、短裙占滿首頁,雖然都用手機擋住臉,但身材可謂一絕。

她對我很感興趣,對我熱情是一回事,我卻看不出來她喜歡我哪兒;無論我顯擺才華、賣弄身材、發送高P照片,她回答我的都是嗯嗯。

後來我明白,她對我感興趣的,只是我的年紀。

我們約清早,她的解釋是廠子上夜班,還讓我給她帶一籠包子,卻全程沒提到她有老公這事。

昨晚因為臨縣的變故,我在同學群里和大家探討了好幾個小時的陰謀論。也許我對我的人設太過著迷,兩手並用,手機在線反駁,電腦百度搜索,直到最後和我辯論的同學實在太困,宣布我勝利火速下線。

時針已經指向五點。

我睡了一覺,醒來10點,為自己的藝術身份整理儀表,到她家已經是中午11點半;我們並沒有馬上進行工作,而是聊了一會兒,我還吃了一把龍眼;過了12點,我們進屋,她開始摸我,我脫衣服,剛爬到床上,鉗子、扳手的聲音就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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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為是「仙人跳「,看見她煞白的臉,我明白如果被發現,她死得會比我更慘。

然後我就到了床底下。

她確實漂亮,有風韻,肉長在該長的地方,全身上下都軟乎乎的;所以我在床底下的這十多個小時還在咒罵自己,來是來對了,就是時間不湊巧,如果前幾項過程我能避免一項,現在兩人已彼此留下美妙的回憶而相忘於江湖,我也不會負擔上「她有老公」的道德審判。

真實情況是我一直趴在那兒,不敢動,全身上下連襪子也沒穿,胸脯都是冰涼的。她老公每次進屋我都一陣燥熱,還想咳嗽,憋得很賣力,倒不是怕她老公聽到,而是怕我把心臟咳出來。

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細汗,冷風灌進來,驟然凝結成顆粒般的冰珠,被因緊張而產生的高溫溶解;這天晚上一直是這樣,伴隨著爭吵與哭泣,我身上的細微分子不斷解構,不斷重生,凝固,溶解,終於體驗到冰火兩重天。

就在我意志近乎崩潰的時刻,她鎖上門,關了窗戶,聽了一首電視劇主題曲,然後窺聽外面的動靜。最後她拔開床單,毫不保留地向我展示她的姿色,說出那句讓我能銘記一生的話:「做嗎?「

我確實心動了一下,人雖然不同,但在追求刺激上都有相同之處。

這時,客廳里一聲巨大的爆炸驚醒了我。

手錶上的指針到了凌晨十二點十六分,她躺在床上,看幾年前的一部電視劇;門外的電影經過第一次爆炸,進入了一段平淡的劇情,然後又開始更猛烈地槍戰與爆炸,馬上要結束了,我想。

我不敢睡,也睡不著,有時恍惚,覺得現在我身在異處,有著絕對自由,然後蹩腳的普通話配音又把我拉回床底。

手機自她老公回來後已經關機,我唯一的消遣就是排練被他老公發現後的事、數床底到底被有幾塊被搓成一團的衛生紙,以及想像它們在怎樣的情景下被扔到床底。

電影演完,我聽到他關了電視,去了衛生間;水龍頭打開,然後關上,燈也關上了。

我默念著秒數,等著他敲門的那一刻,然而卻聽到大門開關的聲響。

我等了幾秒,接著小聲喊她,她不應;我悄聲爬出床底,她居然睡著了。

我胡亂穿上衣服,開鎖,開門,心裡敲鑼打鼓,外面一片漆黑。

我把她搖醒,讓她去看看她老公是不是出門了,她很不耐煩,起床的聲音比我開門聲還大,我又一骨碌滾到床底下。

她一盞接一盞打開所有燈,踏著鞋子走回來,一把掀開床單。

「走啦!」

從臥室到客廳大門的那幾米,我跑出了世界紀錄。

我不敢乘電梯,一路跑到樓梯口,再下四樓,找一個隱秘的地方打開手機。孫凱的消息與未接電話一瞬間蹦出來,過了五秒後也不見停歇。

繼續往下跑,邊跑邊看消息,內容很多,都是長達幾十秒的語音。我從第一條聽,七秒,十多句「他媽的」。

跳到最後一條,信息一聽瞭然:「這娘們居然給我戴綠帽子!我他媽的對她多好啊……」

孫凱被綠了。

他果然是預言家,一個多月前,他站在我旁邊,看著那個女生的照片說:「這女的你把握不住,心眼很多。」

那天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我和孫凱的生活軌跡都發生了改變。

孫凱經歷打擊後鬱鬱寡歡了兩個星期。他不覺得這事是報應。按他的說法,他雖然亂採花,有些欺騙成分,但並沒有損害感情、有違新人類道德。

兩個星期里他想了不少東西,想死,想喝藥,想跳樓,想殺短髮女生的全家,然後他忽然開竅,說這是老天爺的徵兆。

他想好好愛一個女孩,老天爺不答應,那天又是下雨又是打雷,還有兩個新冠患者不見蹤影,這是某種暗示。

他又下回那些軟體,又聊,又約,又辦,三部曲進行得淋漓盡致。

直到他加了一個名叫「阿沁「的女生。

阿沁的技術比他更高,撩人話說得更心動,每一句都暗藏玄機。三天後,他愛上了這個女生。孫凱沒見過阿沁,覺得這樣也好,在面對比自己強的女生時,最自負的人也最自卑。

他們聊了幾個星期,直到有一天阿沁開車發生事故,找孫凱借了2000元,然後消失了。網戀就此終止。

2020年11月,孫凱回到上海,發了條朋友圈,照片里是汪洋大海,他配文:

「有一天晚上,我扔掉了所有昨天,從此我的腳步就輕盈了。「

今年2月,孫凱因為和有男朋友的女孩睡覺被打進醫院。

我有一群狐朋狗友,在他們的視角中,我也是狐朋狗友的一員。我喜歡和他們在一起,他們有著把所有平庸枯燥的事情注入新鮮與活力的能力。

以往我們喜歡談「性」,男生們都愛談「性」,越過男生階段就不大愛談了。大概是人們形容這事兒的美妙程度,比擁有一套「鎧甲勇士「的變身器還荒誕。

以前我沒任何經驗,但繪聲繪色,侃侃而談,擁有一套自洽的理論。我懂得很多體位,也明白許多能夠讓對方感到愉悅的方式,連已經有過經歷的人都對我讚嘆,誇我是渣男。儘管渣男再怎麼不堪入目,但在每個男生心裡,都有一個渣男的角色。

直到我經歷那一天。

那一天我全身赤裸,在床底下趴了十多個小時,親眼看著婚姻生活所帶來的災難。我神志模糊,差一點就受邀和一個有夫之婦進行了性行為,而且她老公還坐在門外。

那晚之後,我有了很多可以講述的事,夠離奇、夠波折、夠震撼,一開口就能得到別人不敢相信的表情,但我沒有興致了。

20歲時,我開始保留意見。

我發現結婚後的人也是這樣,他們混在人群中總是特別容易辨認。沒波瀾,沒想法,連爭辯某件事時的破口大罵也顯得漫不經心。度過那個階段後,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們吃驚,再也沒有新消息了。

我突然意識到,我長大了。

偶爾會夢見開小藥店的小姐姐,我忘了她的名字,夢裡也重複一樣的情節:大床房,插卡,換鞋,她轉身去洗澡。

圖 | 電影《大象席地而坐》

接著我就醒了,睡醒不想和她上床,只是很想念她。

那天晚上的樓梯很陡,我趿拉著鞋,沒工夫提上,恨不得從一路滾下去。終於跑到一樓,我精疲力竭,但緊繃的精神鬆弛下來了。下雨了,風吹來零散的雨點與涼氣,我深呼一口氣,感覺像是肖生克終於逃出監獄,在風雨中吶喊。

我當然不敢吶喊,想抽菸,摸了半天沒找到打火機,可能落到她家裡了。門邊還站著一個男人,正在望著雨抽菸,看起來很應景。

我過去借火,他把自己的菸頭遞給我,看了我一眼,眉頭一皺,好像在哪裡見過,沒想起來,接回煙又轉頭看雨。

我站在他身邊抽完了那根煙,然後道謝,他點點頭,目送我進入雨中。

他沒想起來在哪見過我,我想起來了。

那天同樣是下雨,雨勢比現在強,他借了我的打火機,和我聊疫情與政治,走得時候,還對我說了一聲夥計。

在那天晚上,他是我在成為男人的時刻,唯一的見證者。

今天,他全程沒說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她老公,但我覺得,他應該是她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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