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邊沉默地聽著,低眉順眼的樣子倒真像個童養媳。
「陳念!」
周思恆突然叫我,人卻只站在臥室門口不過來,顯然是看出了廚房的亂局但並不想介入。
這廝真是一如既往的雞賊!
我沒好氣地回他,「幹嘛?」
「你跟我過來……我想你了。」
他寥寥幾字,如一道驚雷劈在我頭頂,卻似一劑良藥,頃刻治好了周媽的哭哭啼啼。
忙不迭地推我,「快去,思恆叫你,你倆去聊天,記得把門關上。」
我點點頭,把信封塞進周媽手裡,快步跟他進了臥室,把門摔地震天響,「你胡說什麼呢!」
「你管我說什麼,我媽不哭就行了。」周思恆走到床邊坐下,拿起涼透的紅薯咬了一口,「不是在胖叔那買的吧,又不甜又不面,難吃!」
他說的胖叔是之前在我們高中門口賣烤紅薯的,我們上學時經常吃。現在換了他兒子來做,選的紅薯不如從前了。周思恆一直很喜歡吃,但嘴也是真的刁。
「那你別吃了,屁事真多!」
我上去奪紅薯被他躲開了,抬手扔過來一個小盒子,「給你的,我可不白吃。」
裡頭裝著一條巴洛克珍珠項鍊,是我的偶像上個月在演唱時戴過的,我在朋友圈發了想要同款,但是沒捨得買。
沒想到周思恆竟然看見了,還給我買了!
「你什麼情況?」
「那你給我媽錢什麼意思?是打算還完了債走人嗎?」
我捧著項鍊的手一頓,「不是。我只是想搬出去,你現在回來了,家裡也不方便……再說,也是我該給的。」
周思恆看了我半晌,站起來逼近我,「沒什麼不方便的,這麼多年都是如此,除非……你的心思變了。」
他說著拿起項鍊,繞到身後慢慢給我戴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絕不攔著,只是別讓我媽太傷心。還有,別用錢來讓自己心安理得,你欠我們家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2
周思恆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確實是事實。
我從十一歲就進了周思恆家,周爸周媽管我吃喝供我上學,從來沒虧待過我,甚至比對周思恆還寵。
除了心善以外,我知道,他們是想讓我當周思恆的童養媳。
周思恆的左耳先天殘疾,外形正常卻沒有聽力,後來戴著人造耳蝸好了很多,但始終是父母心頭的一根刺,總怕他被人看不起,以後找不到老婆。
我私以為他們是杞人憂天,周思恆相貌出眾,學歷也高,在我們這個小地方是很吃得開的,真不至於孤獨終老。
就算他真找不到老婆,也一定是因為他那副臭德行。
大概是從小有耳疾,周思恆是很自卑且敏感的,在父母跟前沉默溫順,在學校卻截然不同。
孤僻,還有些野蠻,對於嘲笑和欺辱,他從來都是用拳頭對抗。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至少心裡還是痛快的。
我一直都很羨慕他,從第一次見他開始。
那時我剛跟著母親搬到這座小城來,為了躲避我嗜賭成性還家暴的父親。
他是個很糟糕的人,我對他的記憶為數不多,大都充斥著刺鼻的酒味和狂躁的嘶吼。再加上打砸家具的聲音和母親的哀嚎哭泣,就是我的整個童年。
同意跟母親離婚,大概是他最後的良知。母親算是逃出生天了,帶著我來了這裡暫時租住在一套小房子裡,跟周思恆家在一個小區。
屋裡全是二手的舊家具,連空氣都帶著腐朽發霉的味道,卻構建出了我們新的生活。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父母離婚意味著什麼,更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對母親來說有多艱難,只是單純地開心,終於可以遠離那些可怕的聲音了。
母親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我送進了附近的一所小學,但我過得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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