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每次說這種話時,他都會立刻摔了手邊的東西,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很久不理我。
我倆就是這樣,總是用彼此最不願面對的事情去刺痛對方,不知是在提醒對方還是自己——
那些所謂青梅竹馬的情義,終究是摻雜了現實的缺陷和圖謀,各有所得,實在算不上純粹。
可情是真的,義也是真的,我倆都捨不得放,卻又抓不牢,只能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
真是造孽啊!
我垂著眼胡思亂想,胸口陣陣泛酸,沒等到周思恆放開我,卻忽然感覺左耳一熱。
周思恆竟然咬住了我耳朵,還用尖牙輕輕磨了兩下,滑膩的舌尖一掃而過,「激我是吧,想讓我生氣滾蛋是嗎?可以,我先給你耳朵咬下來,看你還怎麼笑話我!」
灼熱的氣息隨著他的低語一起竄進我耳蝸,我渾身一抖,明知道他是在報復我,卻還是控住不住心跳加速。
隱隱又覺得屈辱,原來我是他可以隨便對待的人嗎?即使不喜歡,也可以不顧我的感受為所欲為。
我猛地側過頭,狠狠推開他,「你他媽發什麼酒瘋!」
周思恆確實有一瞬間的失神,等反應過來臉都白了,抬起手試探著想靠近我又沒敢,就那麼同自己僵持了很久,最終頹下肩膀。
「對不起,我喝多了,你別生氣。出去收拾一下東西,跟我回家。」
我閉上眼睛,將眼淚憋回去,再看他時便帶了些冷淡,「不用了,我下了班自己會回去。」
周思恆看了我半晌,沒再說話,出去跟他朋友們打了聲招呼就直接走人了。
經過我時,拳頭攥的很緊,卻沒再看我一眼。
他其實沒喝酒,我倆都心知肚明,只是借酒醉來掩飾,當作方才那場冒犯最後的體面。
我也整理了一下,準備去吧檯申請換一個包間服務。
剛走了兩步,被人從後拉住手臂,是一個喝醉了的男客人,滿臉通紅,嘴角興奮地抽搐著,「小姐,你跟我走吧……」
我試圖掙開他手,「先生,您喝醉了,我並不認識您。請您鬆開,我還要去工作。」
他像是沒聽到一般,手下已經往我腰上摸去,「別裝了,我剛在衛生間外頭都聽見了,你跟那男的不就是價錢沒談攏嗎?跟我走,只要給哥哥我伺候好了,價錢隨你開!」
我這才聽明白這孫子的意思,一把甩開他,「閉上你的臭嘴吧,神經病!」
說完轉身欲走,那人卻糾纏不休,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些骯髒的話,還想動手動腳。我咬咬牙,從托盤上拿起一瓶啤酒就照著他腦袋砸了下去。
「咔嚓」一聲,碎玻璃飛濺一地,那人被砸得雙目赤紅,搖晃著就要衝過來打我。
我雙腿發顫,卻梗著脖子立在原地,剛攢了滿肚子的憋屈正愁沒處發呢,隨手又摸了一個酒瓶捏著。
餘光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擦著我飛快跑過去,是周思恆去而復返,抬起一腳狠踹在那人胸口上,壓著就是一頓打。
他頸側青筋暴凸,眼神發直,整個人又冒出了從前那種不要命的狠戾。
我高二那年,下晚自習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流氓,周思恆也是這般,哪怕好幾個人對著他拳打腳踢,他也不管不顧,只是按著那一個人打,就因為那人摸了我一下。
最後那人進了醫院,周思恆也被警察帶走了,上車前回頭看我,無聲說了句,「別怕,我沒事。」
那夜天上無月,周思恆眼眸如刀劃破黑暗,只一眼就牢牢刻進了我生命之中。
是的,雖然我很討厭他霸道、毒舌、脾氣爛,還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
但那並不妨礙,他成為我此生唯一的月亮。
6
這次周思恆運氣好,不用進警察局。
那人是個有前科的,才被放出來沒幾天,朋友們只想息事寧人,連忙扛起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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