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一切都好,慢慢地琴姐總會旁敲側擊地問。問她為什麼這麼年輕選擇做了保姆?
孟欣回答:「父親身體不好,做保姆工資待遇好。」
琴姐似信非信,還是時時問些問題,找些瑣碎。
時間慢慢地滑,溜過盛夏晴天,繞過金秋黃葉,轉眼又是一年隆冬時節。
琴姐恢復著,能勉強走一段路,說長長的話。卻總莫明不太喜歡孟欣。
因為沉睡的五年,琴姐與社會也完全脫節。她總莫明的焦慮,因為小事便罵罵咧咧,苛責孟欣。
有時為湯味鹹淡,有時為地板浮灰,也有時什麼都不為。她便坐在輪椅上,指桑罵槐,扯著從電視新聞上看來的保姆情人類話題,講著難聽的話。
孟欣總啞著沉默,琴姐當著她的面,查看她房間物品,剋扣陳誠給的工資。這些,孟欣都沒有說。
一次,琴姐趁著孟欣忙碌,偷偷翻看了孟欣放在桌上的手機。
微信對話里並也沒什麼,琴姐放了心。卻晃眼看見了備忘錄關於陳誠的一條記錄。
她打開備忘錄,看見了鋪滿手機頁面的每一句話。
7月,第一次遇見他。
8月,再次相見。
10月,他笑的樣子很好看。
11月,我似乎喜歡上了他怎麼辦?
所有的隻言片語,每句話,上面都寫著,陳誠的名字。
琴姐的爆發來得突然,她從床上摔下,手機緊緊握在手裡,孟欣聽見響動去扶她,卻看見她憤怒發紅的臉。
琴姐把手機砸在孟晴頭上,瘋狂罵:「滾!滾啊!」
「你!臭不要臉的小三!你是不是早就恨不得我死!」
「啊!……」
琴姐瘋了一樣地喊叫,罵了最難聽的話。砸碎了身旁所有的物件,陳誠是接到孟欣發的簡訊趕回來。
一進門,就望見了琴姐坐在一地碎片中。瘋鬧謾罵,通紅的眼。
孟欣額頭紅腫,沁著血,蹲在不遠處,張張嘴,有淚落下,終還只是咬咬牙,什麼也沒說。
北京的大雪紛紛擾擾地下,落滿枯枝,壓彎公園裡的紫薇花。
陳誠打了電話,把孟欣本就不多的行禮,交給了她。他還在她包里,悄悄放了一張卡。
孟欣懂他,悄悄又把那張放回了他包里。
最後一次站在小區外的樓下,打了最後的電話。
她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回:「好。」
她坐了長長的火車,去了西藏。這是售票員說,離北京很遠的地方。
西藏的溫差極大,孟欣裹著棉衣,看連綿起伏的雪山,有雲朵從山間飄起,她眯著眼睛猜,它要去往的方向。
有太陽的時候,她就穿著裙子,踩在硬硬的土地上,看鷹的影子,沉沉地落下。
在墨竹工卡縣,直貢梯寺看人落氣後,鷹啄食完的白骨。
她在心裡瘋狂地喊:陳誠,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