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婚了。走出喬世鈞的別墅,我只覺得過去的日子就像一場笑話。
我去找沈慕年,想親口對他說對不起。多年前,是我害得他走出學校,進黑道,搶劫,打架,偷盜。原本好好的少年因為我的一念之差,人生被徹底改寫。
我有愧於他。
那一萬塊是我偷的,我家裡有重病臥床的母親,急需要一筆不義之財支付醫藥費。被發現後,為了保全自己,我一口咬定是沈慕年偷了那錢,沈慕年吊兒郎當,壞事與他有關看起來理所當然。
我私下找了沈慕年,承諾只要他肯承認錢是他偷的,我就把自己給他。沈慕年答應了。對於一個情竇初開卻未嘗過女人滋味的大男孩子來說,沒有什麼比女人的身體更具有蠱惑力。
何況,那時的沈慕年,喜歡我。
可現在,沈慕年呢?他去了哪裡?
我找了沈慕年整整一個月。一個月里,我瘦了,也黑了,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喬太太。那天,一場大雨突兀而至,雨愈加地大起來,凝成一片水霧,筋疲力盡的我在大街上走累了,抬眼便看見水霧裡站著一個劍眉星目,身材高挑的男子,他的眉眼間隱藏著一股子痞氣。
是沈慕年,他站在雨地里朝我笑,那笑,帶著陽光的味道,刺在我蒼老如一座瑪雅城的心裡,讓我的心柔軟而疼痛。
沈慕年說:「陳穎,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從你第一次站在講台上的時候。」
他還說:「陳穎,那時我只敢暗地裡喜歡,現在,你能跟我走嗎?我發誓,不再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了,我會為了你認真生活,再苦再累的活我都願意干。」
我的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下來。想起讀書時最喜歡的一句: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現在我和沈慕面再次相逢了,可是我要做的,是回頭去找喬世鈞。
我跟沈慕年說:「對不起,我不能。」
私家偵探拿回來最確切的消息,沈慕年是喬世鈞花錢僱傭的職業情人,目的就是逼我離婚。而喬世鈞之所以給我安上過錯方的名頭使我出局,是因為他愛我。
多麼狗血的事情,然而卻在我身上發生了。
喬世鈞的公司遭小人暗算,破產不說還欠下巨額債務。屋漏偏逢連夜雨,三個月前的例行體檢中查出患了尿毒症,他很絕望,為了不連累我,他怒火衝天嫌棄我不能生孩子,到處找女人演戲,可我像片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他不走。
無奈之下,喬世鈞找到了職業情人沈慕年,沈慕年看了我的照片,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搞定喬太太。
喬世鈞只要我離開他,不想讓我跟著負債纍纍的他受罪,再說,他已病入膏肓。
真正愛一個人,就是寧願自己心痛,也要她過得比自己好。喬世鈞自以為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他萬萬沒想到我會去找私家偵探查他。
我想起辦離婚手續那天,走出民政局,喬世鈞冷冷地對我說:「陳穎,從此咱倆兩清!」那個時候,他的眼中有淚,而我裝作沒看見,他像扔塊破抹布一樣扔了我,又何必假惺惺貓哭老鼠呢。
如今,一切都已明了,我記起喬世鈞對我千般萬般的好,在他最後的日子,我能做的最心安的事情,就是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