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幼時的父母雙亡,說我從小寄小叔家籬下的瑟縮,以及爺爺不惜賣掉棺材本,堅持讓我讀書的倔強。
楚何聽了,繼續撓頭:「我不知道說什麼能安慰你,要不,我唱吧,你可以點歌的。」
於是,我點了《親愛的小孩》、《小小的太陽》、《青花瓷》、《泡沫》、《夜空中最亮的星》……
最搞笑的是,當我曲庫快枯竭時,他唱起了當時滿大街都在播放的神曲:「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楚何邊彈邊唱,我被他深深地感染了,仿佛一切悲苦都已散盡。
我像是被忽然開了天窗一樣地意識到:人世間所有的痛苦,都根源於自己的想不開,放不下。
09
而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就是這樣不可名狀。
我壓根沒想過,熱愛音樂與自由的楚何,會為我留下來,且給了我不由分說的偏愛。
當我們第四次在天橋上相遇時,他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說他打算在長沙停留幾年,找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
我問他為什麼?
他看了看我,特認真地說:「這樣,你每次很晚路過天橋時,有人、有歌聲陪你啊。反正,我到哪兒都是流浪,這一站,可以多呆一會兒。」
10
這不是表白的表白,是我人生中最美麗的一場意外。
從沒想過,卑微內向如我,也會被看見與關注。
而且,楚何是那種每次看見我,就會遠遠地招手,大聲喊我名字的人。
他讓我覺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在歡迎。
他會在我嘴角習慣性下搭時,嚇唬我:「陸小莫,你笑起來就像天晴了一樣,但你嘴角放下來的性子,真兇啊,像包租婆。」
他時常提醒我:「陸小莫,再含胸走路我就叫你陸羅鍋啦。」
有一次,他陪我去圖書館看書,結果我被《三體》磁鐵般地吸引住了,意識到時,還是管理員提醒下班了。
等我走出圖書館,楚何還等在那兒。
他不但不生氣,還誇我:「小莫,你在看書,我在看你。我是真羨慕那些可以讀得進去書的人,不像我,從小到大,看見帶字的東西就困。」
11
遇到楚何,我會很驚奇,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好脾氣的人。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能看到最積極的一面。
凡事被他一說,都是營養。
跟他在一起,你會自然而然地覺得,沒有什麼是值得不開心的。
而他身上,有某種磁場,讓人一想到他,就忍不住由內而外地感到開懷。
12
那三年,楚何找了一份酒吧駐唱的工作。
並在酒吧旁邊租了一間小公寓。
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是租給我的。
那時候,我在校外做家教,時常很晚才能回學校,每次都要被宿管阿姨為難。
公寓本來是可以拎包就住的,可楚何又是找人出設計方案,又是裝修的。
還說什麼,女孩子這輩子必須親手裝修一次,他說裝修的不是家,而是自己什麼都能做的安全感與成就感。
13
為了掙足裝修費用,本來不太食人間煙火的楚何晚上駐唱,白天去當騎手送外賣。
他本不是一個把錢看得很重的人。
可是,為了讓我有一個家,他很拼。
從前滴酒不沾的他,偶爾也會在客人的強烈要求下,把一瓶啤酒吹了。
只為了哄他們開心後,會即興給出一點小費。
我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才了解,楚何不是為了讓我有一個夜歸的住處,而是讓一直寄人籬下的我,找到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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