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新聞播出,我們收到了好幾筆社會捐款,但跟換腎的巨額手術費相比,杯水車薪。徐有慶捐腎救妻的舉動也感動了我,我捐了1000元,決定再幫他們想想辦法。
我和程記者商量之後,聯繫了縣裡的一位企業家符總。他經營著一家紡織廠,經常參與公益活動。聽說這件事,符總當即表示他個人要捐款,還會發動自己的員工。
11月2日傍晚,我準備把募集到的5萬多元給徐有慶和陳水英送過去。聯繫後得知,他們租住在梅園小區。
這處地方是縣城裡的一個老小區,房齡可能有20多年了,裡面的40多幢樓,清一色只有5層高。去了之後我才發現,每棟樓底層的儲藏室,許多都已經被主人改成了出租房,低廉的租金吸引了一大批人入住,有的是從外地來的,有的是從鄉下來縣城討生活的。
徐有慶正在一間儲藏室門外的水池裡洗衣服,他看到我,趕忙把我引進了屋。他家住的這間儲藏室8平米左右,一橫一豎擺著兩張床,牆壁上只有一條小小的氣窗,裡面陰暗潮濕,有股說不清的味道。
夜色漸濃,徐有慶開了燈,冷風從門口吹進來,懸掛的電燈晃動著,人和動物的影子也跟著晃動起來。陳水英剛做完血透,躺在床上休息,她的兒子徐明在一旁看動畫片。
徐明4歲時出現異常,經常用拳頭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腦袋和牆壁。隨後,智力似乎也停止了發育,9歲了,也只能吐出幾個簡單的音節。
「真不好意思,才湊了這點錢。」我把大家的捐款遞了過去。
陳水英從床上坐起來,接過現金,摟在懷裡,大概又覺得要先表示感謝才是,她把錢放在床上,然後雙手合十說:「已經十分感謝你們了,好人有好報。」
和我說話的時候,陳水英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那些錢。
2
之後,徐有慶給我打電話,說手術時間定在了2011年1月13日,杭州某醫院要求他們提前去住院,做術前的準備。
他們離家的前一天,我買了些水果去送行。南方的冬天十分陰冷,天空欲雪欲雨,我到儲藏室的時候,他們的行李已經裝在幾隻蛇皮袋裡,堆放在牆角了。陳水英穿著厚厚的藏青色棉衣,外面又裹了一件黑風衣,頭髮油油的,好像很久都沒洗過一樣。她的神情中有期盼,但更多的是不安。徐有慶站在門外,一根接一根地抽菸,醫生要求他禁菸禁酒,但他總禁不了。
那天,他們的房東劉清芳也來了,她住在這間儲藏室的頭頂。5年前,徐有慶一家搬到縣城謀生,想租劉清芳家的儲藏室落腳。了解這家人的情況後,每月150元的租金劉清芳不要了,還經常跟鄰居們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憐的一家人,他們的租金,我怎麼收得下?」
那天,陳水英握住劉清芳的手,請求道:「清芳姐,徐明拜託你照顧了。」他們去杭州做手術,生死未卜,一旁的徐明什麼也不懂,依然沉浸在動畫片的世界裡。
劉清芳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口答應了,臨走前還拿出了自己1萬元的私房錢:「這錢你們拿著用。你們放心去吧,徐明我會照顧好的。」
1月12日,捐腎手術的前一天,我和程記者驅車260多公里趕到杭州,打算在醫院做一條現場新聞。次日早上,在手術室門口,我第一次見到了徐有慶的女兒。她叫徐曉霞,個子瘦瘦小小的,焦慮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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