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一句調侃,陳越卻是聽進了心裡,「靳白露回家……」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問。
對七抽了口煙,淺灰色的煙霧飄散出來,淡在了空氣里,「露姐家情況有些複雜,不好說,總之,她爸不待見她,她媽早早就出了國也不管她。這些年,她一個女孩自個在社會上闖蕩也不容易。說起來是不缺錢,她爸錢倒是捨得給,但就是當她不存在。
「沒人管她,她一個人自生自滅了這些年,只要不犯法,怎麼刺激怎麼來,好歹她也闖了片天地。早幾年我欠了一屁股債,給人打黑拳,是露姐給我還了債,還讓我在這工作。
「看著狠,心裡頭軟著呢。這人吶,看著越不在乎什麼,其實越想要什麼,越好強,越服軟。說到底,就是想找個值得託付的人,也好過一個人整天玩命,用刺激麻痹自己。」
陳越沉默,摳了摳手指上的傷口,十指連心,尖銳的疼痛躥進心裡,狠狠一揪,也不知是因為手指,還是為了靳白露。
對七回拳擊館之前,指了指地上的碗,「別忘了吃飯,露姐走之前特地交代的。」
陳越端起碗,飯已經快涼了。可想起之前靳白露每次給他送飯,回回端過來,都是熱的,那碗底的溫度烘得人心都暖了。
沒隔兩天,天說陰就陰,足足下了三天的雨,又大又猛,門口都積起了小水溝。
陳越一大早撐著傘出門去買菜,回來的路上遇見菜農家的女兒,背著包站在菜市場門口,看著這雨,手裡拿著把破舊的傘。
那姑娘撐開傘,這才發現骨架斷了一隻,壓根就撐不起來。陳越是這家菜農的老客戶了,他家的蔬菜新鮮又好,都是當季最好的菜,看著小姑娘站在門口期期艾艾,順手把自己的傘遞了過去,把連帽衫的帽子往頭上一戴,大腿一跨轉身就走了。
本是一件小事,陳越壓根沒往心裡去。
轉眼十二月入了冬,天氣真真算是涼了下來,陳越的膝蓋因著季節變化有些疼痛,每日待在家裡是哪裡都不想去。
觀音像已經雕好了,就放在店裡,他還特地做了個木箱子來存放,都是上好的紫檀木。
一連數日沒出門去買菜,冰箱裡買來存放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加上對七偶爾過來喝點小酒,帶點菜,倒也過得舒坦。
這日一大早,陳越開門做生意,近日又接了兩個單子,因為下著雨,天氣也不好,他就沒有坐在門口乾活了。
快中午的時候,對七還在上課,陳越估摸著今兒個怕是沒有午飯吃了,起身準備進廚房做飯,想著順便給對七留一碗飯。
「陳大哥……」身後有脆生生的聲音喚他。
轉頭才看見那菜農家的小姑娘撐著把傘,懷裡抱著個保溫桶沖這邊走過來。
「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你住這兒,那天謝謝你的傘。我爸讓我來謝謝你,這是我們自家包的餃子,特地送來給你嘗嘗……」小姑娘大約二十歲左右,圍著條薄圍巾,露出年輕的一張臉。
陳越不大想收,但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正在躊躇間,一隻纖細素白的手伸過來,一把接過了那保溫桶。
「小姑娘,謝謝你啊,我們家陳越不大喜歡吃餃子,他比較喜歡我給他做的包子。」
陳越聽見聲音的那一刻,只覺得心上悶沉了數日的重量和灰塵剎那就煙消雲散,天上仍然下著雨,他心裡卻已經雨過天晴。
「靳白露……」陳越的目光擭住她,一眨不眨。
靳白露歪了歪腦袋,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皮質機車服,剪了短髮,襯得整個人清爽又凌厲,約莫是淋了雨,短髮颯颯還有些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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