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後無法動作,沒有推開他。不是因為沉迷美色,是他的聲音如此絕望,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贖。
我沒有勸他放棄音樂,我想賀深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只是他偽裝得那麼好,好到幾乎所有人以為乖巧懂事的面具已經牢牢地套住他,成為他靈魂中的一部分了。
賀深一直都藏得很好,即使是賀伯母過世的時候,他也只是不聲不響地關在房間三天,出來後一切依舊,依舊是那個黏人得緊的小賀深。
所有人都以為他還小,還不懂得離別的痛楚,只是哭一場便好了。
現在想想,那三天對賀深來說究竟有多難,我們可能永遠都無法感同身受。
娛樂圈,鑲嵌金玉的外表下藏了太多的不堪,一張滿口獠牙的血盆大口裡儘是腐朽惡臭,可數以千萬計人的夢想都擁堵在這裡,即使泥濘得寸步難行,他們依然願為其虔誠地獻身。
只是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唾沫匯聚會如同山體崩塌般帶走了賀伯母。
7.
賀伯母一生的心血皆止於此。
她不過是結了個婚,生了個子,回頭卻發現那個曾經似能容納百川的天地,已經怎麼也找不到容身的地方了。
賀伯伯最後還是妥協了。
我知道他是怕賀深走了母親的老路,怕他在遲暮之年只能孤獨終老。
可是我們也都相信賀深,他不會是第二個賀伯母,他只是想完成母親的心愿罷了。
暑假期間我們兩家人一同旅遊了一次。
我怎麼也不明白,說好的一起旅遊,結果卻只有我和賀深的票是重慶,他們買的票都是青海。
我問我老父親是不是買錯了,他卻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讓我照顧好賀深。
得,你是真不擔心你女兒,但好歹也關心關心如花似玉的女兒的人身安全吧。
看著「快樂一家人」的群最後發來的消息,沈父沈母和賀伯伯比著剪刀手向我們致以微笑,我就覺得這個氣氛怎麼這麼詭異。
我轉頭看賀深。
他又變成了懵懂天真的弟弟,一點看不出那晚的壓抑氣息,仿佛那個抽菸喝酒的賀深是我夢裡捏造出來的人。
「年年,你要看緊我,不要讓我走丟了,要牽住我的手。」賀深說完也不管我的意願,強硬地伸出一隻手握住我的。
這大夏天的,我這人又是易流手汗體質,賀深的手倒是乾燥冰涼,但沒一會兒我只覺得兩人緊握的手濕答答的。
「賀深,要不你抓我手腕吧。」我是已經習慣自己手裡常有汗,但賀深這個有潔癖的男孩子估計習慣不了。
賀深嘴唇緊抿,眼睛有些濕漉漉的,帶著些沒睡醒的霧氣,卻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異常認真地說:「年年,我不許你嫌棄自己。」
但卻把手移到了手腕。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我並沒有拿到旅遊經費。
二老不知什麼時候把錢轉給了賀深。
也就是說,畢業後,賀深仍然是我的金主。
他掐住了我命運的咽喉。
現在真的是要緊緊地牽住他的手了。
8.
順利抵達酒店,賀深拿出手機上早就訂好的房間訂單找前台兌換。
我站在一旁,心裡有些感慨。
賀深做事,從來都是靠譜的。
我們吃完一家當地的火鍋走出門才發現天色漸暗,街邊的燈影灑在來往的路人身上,整條街喧囂卻又祥和。
前方的路口響起歌聲,是那首《曾經的你》。唱的人聲音渾厚,卻帶著些許悲傷。我有些好奇,拉著賀深往前走去,到了才發現這是一個廣場,廣場周圍擠滿了人。我找了個角落,擠入了人群,才看清了唱歌人的模樣——一個扎著辮子的中年男人,拿著把吉他自彈自唱。
未完待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