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縮下身子,一直縮到躺椅後邊的一個空紙箱裡。是之前新買的洗衣機的包裝箱。
我真想把自己也扔進洗衣機里,一股腦洗個乾乾淨淨。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那女人撒嬌說自己餓了,我爸才領著她出門。我怕錯過下午的校車,趕忙跑了出去。
怕碰到,我甚至沒敢坐電梯,從十七樓的樓梯往下跑。
也是撞見那件事後,我不再那麼怨恨我媽。我開始同情她,可依然十分厭惡她把氣撒在我和妹妹身上。
我也許多次想問問我爸,如果他做的這件事被抖出來了,他就不怕學校的老師會怎麼看他嗎?
他的原則究竟是什麼,他的底線又究竟在哪裡。他怕不怕我和程欣知道,他怕不怕我們傷心難受。
可我這輩子都不能問。
一直到我高考的時候,我身上最嚴重的傷痕才消下去。
發揮得還算正常,我在父母挑的院校專業里,選了離家最遠的。
我在大一的時候認識了陸宇明。他那會兒大二,是我報的文學社的副社長。
他的小說寫得很好看,是我不會寫的溫暖治癒的風格。
文如其人,他人也溫暖而有才氣。他開始追我,我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室友說我太草率了,她總覺得陸宇明配不上我。長相不搭,家境不搭,他學習也沒我努力。
我說挺好的,我和他待一起挺快樂的。
陸宇明偶爾也會問,我看上他什麼。他問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我有時候對他用心些,他眼裡也會有明顯的受寵若驚。
比起喜歡,我更需要這種好掌控的安心感。就像我妹妹一樣,乖乖對我好就好了,我不想去挑戰難啃的骨頭,我不想再看人眼色。
可我只會說人愛聽的話。所以我說我喜歡他的才氣、性格和三觀,說我覺得他長得帥,我第一眼就記住他了,而且我身邊的人都說他特別好。
他信了,到處和人說他傻人有傻福,撿到寶了。
而大學四年,我只在寒假的時候回家。那也只是想見見程欣才回去的。
神奇的是,我回家的那幾天,爸媽不再吵架了。要不是上小學的程欣和我睡一個被窩裡,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還是老樣子,我差點就信了。
他們竟然開始在我面前演起來了。
我爸甚至還敢對我說:「程歡,你感覺那個小陸怎麼樣?要是兩家情況差不多,以後發展好,完了就介紹認識認識。不然以後出了社會,可就找不到那麼合適的了。」
我媽也一唱一和:「你看,我和你爸也是讀本科的時候認識的,一邊結婚一邊讀研,啥都沒耽誤。」
我靠著喝了滿滿一杯水忍下疑問:你們不會覺得你們很幸福吧?
我不敢問我媽,她再有沒有情緒失控之後作踐我妹妹。
我不敢問我爸,他還有沒有再和那個陌生女人糾纏。
我甚至不敢捫心自問,我對陸宇明究竟有多少算戀愛關係里的喜歡。
我只敢問我妹妹,她最近怎麼樣。
而程欣只會一年比一年更懂事。她每次都笑著點頭,鑽進我懷裡,說她可好了,能見著我就更好了。
她說,姐姐,你下個寒假能不能多待幾天。
她說,姐姐,要是你下個暑假不太忙了,能不能也回來待幾天。
她說,她好想快點長大,大學考到我這裡來,和我一起生活。
她笑著憧憬,我哭著沉默。
會的,程欣。會的。
【五】
我大學期間跟著陸宇明搞明白了許多寫稿、投稿的事,我在網站發表,到大四的時候已經混出了點小名頭,平均每月也能收入小一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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