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是我趁男主人不注意,迅速從床下爬起來,穿上內褲、秋褲、背心,再迅速地跑過餐廳、客廳,完成逃生。
第三條則是等機會,等男主人洗澡時,通過她的協助,幫我逃出升天。
我選擇了第三條。
有三件事讓我鬱悶。第一是我完全不認識她老公,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是高是瘦,我無從知曉;第二是我和她昨晚才認識,如果被她老公抓到,說什麼、怎麼說也是一個問題;第三是,我完全不知道她有老公。
十幾分鐘前,她老公打了她一巴掌,因為她讓他去洗澡,他不去。她氣昏了,說他不洗她就報警。男人慷慨地打了她一巴掌,說到時候警察來了你再沒得說,我先打你一巴掌。
然後她就倚在門框上哭,哭得很溫婉,梨花帶雨。男人先是讓她滾,過了四分鐘,不耐煩地哄她,說自己錯了,她哭得更傷心了。
現在我一絲不掛,衣服和鞋壓在身下,躲到床底的時候沒來得及穿上,兩條腿凍得沒有知覺,還要不合時宜地見證一場狗血愛情故事,心裡七上八下,像去酒店辦理入住時測量溫度的心情。男人的話讓我聽得傻眼,默默地罵一句,操你媽。
後來,他老公煮了一鍋方便麵,到客廳看電視。客廳沒開燈,瓷磚都映襯得五顏六色,電影頻道播放著普通話版本的《拆彈專家》。
然後她又因為他沒把鍋泡進水裡吵了一架。
我趴在床底,一肚子火,替她老公委屈。我覺得這女人簡直莫名其妙,就好像吵架是推動日子往前進的必要過程。就好像她老公不管是晚上11點半吃飯還是吃完飯不洗碗,她都不關心他做了什麼、為什麼,只想吵一架。通過這次吵架,再拿出之前沒吵贏或耿耿於懷的事好好洗禮一下。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髒話頻出,我已經疲倦到無法集中精神,甚至有些希望她能把我揪出來,扔掉反覆揭開的傷疤,紮實地給她老公一刀。
我甚至懷疑,她老公早就發現有個光腚的男人藏在他家床底下,這無休無止的爭吵,只是為了折磨我。
她從客廳一路罵到臥室,接著猛地關上門,反鎖兩層;罵罵咧咧跳上床,還往門的方向吼著。
過兩分鐘,沒動靜了,她輕手輕腳地下床,隔著門縫聽了聽,客廳槍聲大作,爆炸聲此起彼伏;她蹲下,毫不吝嗇地岔開腿,頭擠進床下面。
此時,她羞澀中夾雜著激動,歪頭,輕輕吐出兩個字:「做嗎?」
我與她的認識說起來陳腔濫調,但說她前要先提到另一個人,帶領我走向床底的人——孫凱。
孫凱算我的「半發小」。
我六歲時,家裡因為生意,搬到現在居住的地方。那時這裡還一片狼藉,幾座破敗的平房堆在一起,鏟一鏟子土都能鏟到化肥袋和塑料包裝。
當時我在老家有玩得好的夥伴,不肯來,被我媽揍了一頓;到了新家還哭,幾個髒小孩探頭探腦打量我,我哭得讓我媽心煩,她讓我跟他們去玩,我去了,然後我又被揍了一頓。
那天我從頭哭到尾,哭得全身上下都是濕的,但也就這樣,我成了「髒小孩」孫凱的新鄰居。
因為我戶籍在外,直到七八歲才姍姍來遲,孫凱和其餘小夥伴都認為我血統不純正,是舶來品,所以我成了他們的「半個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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