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馬小梅說:「我改名字了,現在,我叫瑪姬。」
我呆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該怎樣稱呼她,我手裡握著採訪資料,望著她,笑得有點傻。
瑪姬說:「你的節目做得不錯。」
慢慢開始聊,關於過去,瑪姬急於忘記,我亦不能提,可以說的話,就不多了,只隱約知道了她回來,在一家貿易公司做文員,毫無風光可言的職業以及公司。末了,瑪姬輕笑:「年少時我們多單純,總以為所有的美好都在未來,一天天繼續下去,生活卻是依舊。」
便聽出瑪姬的不如意。
望著她,我有點心酸,然後緩緩說:「怎麼不聯繫我?」從馬小梅到瑪姬的轉換,我有點不習慣,陌生而恍惚的隔閡感。
「總想讓你們看見我的好,好一直沒來過。」
突兀的,我說:「瑪姬,其實我們一直很想你。」
瑪姬就笑道,「我們都指誰?」
我說:「我啊,我的身體和心。」
望著天空的瑪姬卻突兀說:「我懷孕了,他不要我了,你能陪我去醫院麼?」
心騰然間墜落,紛紛碎碎,像寒夜飛雪,卻無力拒絕。
五
從醫院出來,我把鑰匙遞給瑪姬,她的手在包里摸索了一陣,掏出一串鑰匙給我。
打開門,卻怔住了,客廳里坐著是高敬宣。我認識他。做訪談時,我們配合默契,一個靠智慧贏得財富的男人,這樣的情景下再一次會面,是兩個人的尷尬。
畢竟大家都在場面上廝混的人,短暫的僵持或者尷尬,輕易間被渡過去。他伸出手說:「嘉先生。」
我也面帶微笑說高先生。內心卻是寒冷而堅硬,如果可以,我想放棄所謂的男人的教養,狠狠地,把他打翻在地。
男人的虛榮最終還是讓我保持了外強中乾的微笑,我們都不是那種可以隨便把風度一掃在地的男子。
瑪姬冷著臉,而她冷漠的眼神背後,已浮起了淺淺的溫柔,晶瑩的淚花,埋掉了她內心的虛弱。
瑪姬從我肩上抽走身體,徑直進臥室,丟下我和高敬宣,以表面的冷靜,尷尬在客廳,其實我是懂的,徑直走進臥室的瑪姬,彼時,她寧肯要高敬宣沒有溫度的眼神,亦不要我溫暖的懷抱。
高敬宣不停地搓著雙手,眼神像疲憊飛翔的蝴蝶,找不到地方落腳。
真的想問,高敬宣你愛瑪姬麼?
尷尬的緘默里,他順手打開電視,話就僵在嗓子裡,上次訪談,除去談經濟,高敬宣曾談過對婚姻的看法,他說起妻子時的感動,我曾經暗暗給他的妻子下了定論,在我見過的所謂成功男人中,她是最幸福的女人,因為高敬宣曾說:要把婚姻當作事業來經營,白頭偕老是一種成就感。
而眼前的和過去的高敬宣,兩相真實,在螢幕上是表演給別人看的,而現在,是活給自己的爽朗。
愛情是一種太個人化的東西,別人的說法,只是一些無謂的花絮。所以,除卻緘默,我只能緘默。
我說:「她很虛弱,你陪陪她吧。」起身告辭,高敬宣也起身道:「我公司還有點事。」隨手在茶几上放一個袋子,啟口處,露出金錢的尾巴,我們一前一後下樓。
在樓下,我說:「高先生,請你上去陪陪她。」
高敬宣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無奈之後繼續往前走,我說:「高敬宣,請你上去陪陪她!」
他沒有停下,我追過去,拳頭落在他臉上,他縫意著抹了一下鼻血,說:「我不能。」他走了。對於他,這次來看瑪姬,不過是了結一場歡情的符號,與良心有關,無關愛或不愛。他這樣的男子,懂得在必須時該怎樣利落收場,以不傷到自己。
瑪姬絕望地哭泣飛揚在樓道里。
糾纏在我夢裡的馬小梅已是物是人非的荒涼。
六
瑪姬常來找我,眼裡是無邊無際的寂寞,大多失戀的女子都有的表情,那時,我明白了瑪姬,不是天使,只是一朵開在凡俗塵世的花朵,略微妖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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