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有姐姐在呢。桃子模仿猩猩首領的滑稽模樣,咚咚捶著自己的胸口。
但是,他們必須馬上搬出公司宿舍。申請了公共住宅,但輪不上,只好去找便宜的房子,要去開印章證明,這種時候德彪西或是井上陽水的音樂,都顯得軟弱無力。
換上平底鞋,挺起胸膛勇敢邁步走。
就這樣過了三年。
3,
父親離家出走的事,她沒有告訴公司里任何一個人。
她比以前笑得更開心了。
笑容滿面、行動利落的桃子,編輯部的同事都在背後討論著:
「發生什麼好事了?」
去滑雪或是海邊,要在外住宿時,只有桃子總是不去。
「我有點……」
她意味深長地微笑著,塞給大家巧克力,自己卻不去。
所以也有這樣的傳言:
「三田村小姐好像有對象了。」
有了戀人的女孩,對父母假稱是去參加公司旅行,私下卻和戀人一起去滑雪或是去海邊曬太陽。
不過,這只是桃子小小的虛榮心和微弱的自尊。
穿著起毛球的舊毛衣的時候,要露出快樂的笑臉,才不顯得那麼悲慘。哪怕是不怎麼好笑,能笑的時候就要笑出聲來,她要笑著鼓勵自己。
她不能帶著假裝的笑容去旅行,是心疼費用。有去玩的工夫,還不如去給母親搭把手,幫她打零工,縫縫裙邊。
真是寸步難行,四處碰壁。
等了又等,父親還是沒有回家。
桃子每天回家,遠遠看見公寓的窗戶,總覺得自己家的燈光最暗。她在門前深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叫聲「我回來了」,才走進門。
有時,她會提著便宜的蛋糕,或是一包糖炒栗子回家,母親喜歡吃甜食。不能帶回好消息,那就帶著溫暖的、甜蜜的東西回家吧。
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母親才會暫停抱怨。吃東西並不能封住她的嘴,母親卻還是越來越貪吃。
母親其實胃口並不大,但她總是一邊嘀咕著「真咽不下這口氣」,一邊打開電冰箱,「你爸不回來拉倒。」
夜裡,她也會打開一小瓶啤酒。一年過去以後,母親開始嘀咕著:「腰帶好像變短了。」不是腰帶變短了,是母親胖了。
弟弟研太郎在母親的縫紉機聲中塞上耳塞,專心應付考試,他考進了一所大學的工學部,雖說只是二流大學。
除了物理、化學,研太郎一竅不通。吃烤西太公魚的時候,會大驚小怪地說:
「這是西太公魚啊?我還以為是小鷺鷥呢。」
「又不是第一次吃。」
「我還以為是長大的小沙丁魚。」
有什麼心事跟他談,簡直是對牛彈琴。
上課之餘,他擠出時間去做兼職。沒有機靈到能助姐姐一臂之力,倒也與學生運動、風花雪月無緣,給桃子省了不少麻煩。
妹妹陽子也不能指望。她還是高中生,桃子本來就沒有指望,但這個妹妹,卻一刻不能掉以輕心。
說是不可救藥太過分了,但這個孩子確實不成體統。想要什麼東西就控制不住自己。小時候經常從點心店的冰激凌盒子裡偷兩三隻帶回家。母親總是要拿著錢去賠禮道歉。她還曾經跟在賣金魚的人屁股後頭走丟了,要勞煩警察出馬才找回來,在學校里的成績更是一塌糊塗。
「要是有人願意娶她,那就是萬幸了。趁還沒闖出什麼大禍,早點把她嫁出去。」
父親曾經對母親說過這樣的話。
為了給這個妹妹做榜樣,桃子也必須品行端正。
唯一能讓桃子喘一口氣的,是每次去向都築打聽父親近況的時候。
「鶯谷那邊到底準備怎麼辦?」
第一年,她還叫他父親。第二年變成了「那個人」,到了第三年,變成了「鶯谷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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