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扮作受害者,卻是真正的殺戮者。
他殺戮的不僅有我們的愛情,還有夫妻之間本該流暢的互動,一個家庭正向而健康的溝通。
07
也就是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母親。
在漫長的歲月里,我都覺得母親是面目可憎的那個人。
她牢騷滿腹,戾氣滿滿,指責不斷,控訴不休。
而父親,像個落寞的影子一樣,活在她的各種羞辱里。
直到今天,我活成母親的翻版,在疼痛的輪迴里,被明晃晃的冷暴力,逼迫得無處躲藏,才赫然發現這樣的真相:
沉默者,也會殺人。
且殺人於無形之中。
我不想成為另一個母親。
我決定和宋先生談談。
在某個深夜,孩子熟睡之後,我走進了宋先生困守的書房。
我從我的童年,聊到我的苦讀;
從我的青春,聊到我的抑鬱;
從我父母相處的模式,聊到我和宋先生的結合;
從我重蹈母親的覆轍,聊到宋先生和父親如出一轍;
從我和我弟的逃離和哀傷,聊到我們孩子的當下和未來……
我哭了,宋先生也哭了。
他的童年,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
他是在父母爭吵中長大的孩子。
不同的是,在他們家,父親是那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而母親常常是那個被打被羞辱的沉默者。
宋先生曾發誓今生絕不當父親那樣的男人。
他活成了父親的對面,卻未能收穫想像的幸福。
他對衝突的逃避,對矛盾的恐懼,對溝通的障礙,皆因為他內心裡住著一個害怕吵架的小孩。
「我們都是受傷的小孩。
但我們不能只當受傷的小孩。
因為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孩。」
我將宋先生攬入懷中。
我的淚滴到他的臉上,和他的淚融到一起。
08
一次溝通,無濟於事。
忙碌焦慮時,我仍忍不住把情急的子彈,一次次射向宋先生。
而習慣了逃避的他,也會像蝸牛一樣,一次次退回懦弱的厚殼裡。
這時候,我就再次主動出擊,和他直面問題,繼續溝通,制定方案,分工協作,找到出路。
一次兩次三次……
一年兩年三年……
結婚5年,孩子4歲,我們終於找到了相處之道:
可以吵架,可以發怒,可以互損,可以就事論事說問題,但誰都不許用冷暴力傷害對方。
話說開了,規矩立了,疙瘩解了,大部分需求都能得到回應了,我們反而都越來越平和了。
人前寡言的宋先生,開始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我也漸漸發現,說話有人聽,吵架有人應,出招有人接,需求有人懂,是多麼舒暢的一件事兒。
我漸漸放下對母親的怨憎,開始主動給她打電話,聽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我不再掛斷她的電話,不再把手機扔到一邊任由她說個不停,不再覺得她是無事生非的神經病。
我從母親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里,第一次聽出了孤獨,還有對愛與被愛的渴求。
2018年夏天,母親急匆匆給我打來電話:「你爸脖子上長了個大疙瘩,醫生說不是好東西。」
我和宋先生驅車900多公里,回到我的故鄉。
父親被確診為甲狀腺癌。
我認為這和他一貫逃避隱忍的性格有關。
他看似從不回應母親的詰難,但從未躲過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場戰爭。
母親是用憤怒撕扯自己,而他則是把所有委屈吞入腹中。
父親手術後,母親嫌棄我們不會照顧,在醫院裡就和我大吵一架,然後逼著我們回到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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