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一邊說一邊哭:「你覺得對不起她,那你憑什麼非要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不光攪和我,你還要攪和我的孩子,我孩子才三個月不到,你就想著以後要跟他講什麼哥哥姐姐,你想讓他背負什麼?」
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了秦文遠的逆鱗,一向溫潤的他突然大吼一聲:「夠了,你總和死人爭個什麼勁?我顧家疼你愛孩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們娘倆,現在連懷念你都不允許,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我以為你體會過失去的滋味,你應該懂我的,看來你一點都不明白!」
原本哭著的孫婧突然就停了下來,捂著肚子痛苦地順著牆根滑坐下去,下身一股熱流湧出:「送我去醫院。」
半夜三點多,醫生遺憾地告訴秦文遠,孩子沒保住。
「本來孕酮低,胚胎就不算好,自然流掉就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
之後做了清宮手術,虛脫的孫婧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才醒,清醒時,秦文遠剛從醫院食堂買好了早飯,清粥小菜,他軟著聲音哄孫婧:「多少吃一點,體力恢復了再出院,咱們回家坐小月子,我照顧你。」
孫婧聽不進去旁的話,她執拗地問秦文遠:「你以後能不能少去墓園?你去一次我心情就差一次,我不是要你忘了她,但我們也有新生活,你問我為什麼不去看前夫,因為我想好好生活,不想一直活在過去。」
秦文遠臉色鐵青:「為什麼非要爭這個事情?我去墓園,不代表我不愛你。」
孫婧慘白著一張臉:「那離婚吧。」
秦文遠驚:「就為我懷念死去的前妻,你要離婚?你就非得和個死人爭?」
孫婧笑:「對,我就是這麼斤斤計較,還是離了吧,不耽誤你長情。」
6
一個月後,孫婧出月子的當天就和秦文遠去領了離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陽光刺眼,孫婧戴上墨鏡,再沒看秦文遠一眼。
到家後,當初的介紹人和孫媽愁眉苦臉,介紹人說:「丫頭啊,我也要嘮叨你兩句,和死人爭個啥呢,說句不敬的,她這輩子都睡在那墓穴里,可睡在你身邊的,是個大活人吶。」
孫媽不住地點頭,殷切地看著孫婧。
孫婧淡淡開口:「不是我要和死人爭,其實與他前妻無關,是他沒做好,他像個深淵似的,一直想要把我拉回到從前那段痛苦的回憶里,我死過一次了,往後想好好活著。」
孫媽和介紹人對視一眼,似懂非懂地點頭。
就像介紹人說的那樣,孫婧和秦文遠都是苦命人,可孫婧已經從那潭泥沼中爬了上來,秦文遠卻還深陷其中。
他不光把自己扎在當中,還在無意識地把孫婧也往下拽。
這都算了,他竟然還妄想著讓孫婧肚裡的孩子背負一些莫須有的情緒,孫婧哪能允許。
人的本能都是向陽而生,尤其是死過一次的孫婧,她深知那種窒息的感覺有多無力,所以她不想再重新回去,她要逃離負能量爆棚的秦文遠。
她相信,死去的前夫一定能理解她,不放在嘴上說,不代表就不懷念,相反,她好好活著,才是對已亡人的最好告慰。
她和秦文遠,註定不會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