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員的艱苦生活,每天只睡三個小時,連帶父親看病都沒有時間

2021-12-23     昀澤     22138

我渴望啊,我也渴望能在這座晴空萬里、燈火輝煌的城市裡,裝潢一間屬於自己的家。

「你有新訂單了。」我收回思緒,又得跑下一個單了。

在玻璃廠燒窯的時候,我只是能稍微想到「世界上有很多人,幾十億人」這樣模糊的概念。但進入城市後,我才在每日與不同的人打照面、擦肩而過的過程中,徹底明白了這個概念。

高矮胖瘦、白黑紅黃、鮮艷的單調的、年輕的年老的、坐在車裡躲雨和縮在窩棚下的避風的,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見過了。

高端場所、普通人家、髒污廚房、狹窄小巷,我也都見過了。

之前做夢也沒想到,兩月時間,就能見識過我這三十五年來所沒見識過的全部。

某日我在外頭跑了一整天,送的全是遠單,回到站點時已經快是晚上十二點。

站點人不少,圍著一張露天桌坐了一圈。九哥也在,好像在為大家加餐。

「九哥。」我有點畏縮,但還是打了招呼。但九哥並沒有理我。

幾個老手聚在一起吸溜牛肉麵,新來的也有飯吃。所有人都聽到我回來了,但沒人與我打招呼。

我讓電動車慢慢溜過去,蹭到圍坐的他們身邊:「吃著呢。」

九哥坐在馬紮上掀起一半眼皮,用眼角縫淡淡看我:「我壓了幾個單子給你,你再去送一趟吧。」

「謝謝九哥……遠嗎?遠的話我想墊一口再去……」

「有你這瘸子挑的份嗎?」九哥忽然抬高了聲音,摞在大腿上的肚皮也跟著抖了抖。

我沉默著。

「看你這痴呆樣子就晦氣!老子留你在這不是做慈善知道不!這倆月你送的單還不如別人半個月跑得多,既然是個廢物就努把力,本來就殘疾,還想像普通人一樣掙錢?」

我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這些話來得太突然,太帶攻擊性,反而會讓人失去本能的憤怒。

「別跟個傻子一樣愣著,送單去啊!」九哥站起來,蹬了我電動車前輪一腳。我被蹬得差點沒站住。新叔悄悄抬起頭來用眼神示意我快走,其他人端著外賣盒,低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那天凌晨的夜風很熱,我一邊送餐,一邊躲在頭盔後發出不成句的嘶啞咆哮。咆哮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擴展、逸散,聽上去像是哭聲。

自那以後,九哥就再也不掩飾他對我的惡意。不打照面尚且還得過且過,但是這區域的站點都被他承包下來,我很難不見到他。

發小跟我說,讓我每月拿到錢後用出一小部分「孝敬」他,才會過得順心。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新叔「孝敬」的錢尤其多,所以肥單也大多都是他的。

我問:「必須這樣嗎?」

發小看我的眼神仿佛在可憐我:「不是必須,但最好這樣。」末了他還補充一句:「這跟家裡不一樣,這是城裡。」

看來,不入流的是我。

5、適應

後來我還是按照發小的忠告這樣做了,每個月都會給九哥一些「抽成」。一開始,我還有些忸怩,但九哥一把就扯過我手裡的信封。撐開口看裡頭的錢。這一瞬間,他的神情讓我想起父親臨走前塞給我的信封。我往裡看的時候,神情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你現在掙得少,沒多少油水。往後好好乾就是了。」九哥終於和緩了語氣,也和緩了我心裡的忐忑。

往後,九哥也會時不時分給我一點肥單。況且乾得久了,我的經驗也積累了起來,收入自然就比當初入行時多了一些。

儘管如此,當我騎車穿梭在城市特有的繁華與輝煌中時,偶爾還是會感到無奈。當都市匆忙的人群將我裹挾其中,我不由自主順勢而為時,也仍舊會湧起微弱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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