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500個都市孤單心事被寫成歌

2022-10-06     昀澤     7319

其中有一個女孩,讓我到現在都有點難以釋懷。我開始並不知道她要寫什麼,加上微信之後的第一印象,她看上去好像是並沒有什麼煩惱的人。頭像是一個手繪的漫畫少女的樣子,很常見的、身邊的女同學會用的那種。

你完全想像不到她有那麼多的痛苦。夜很深了,她說起自己的人生,經歷過嚴重的家暴,甚至被很親近的人性侵過,她想把這些用一首歌記錄下來,類似《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那樣的故事。

她的文字是很平靜的,沒有抱有多大的恨意,也沒有講不下去的時候。這樣的平靜讓我覺得可怕,或許是因為麻木到對人生已經無望了。

聊天中她說了好幾次,「不知道寫完這首歌我還在不在」,很灑脫的語氣。我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跟她說,你等我寫完這首歌再考慮,她答應了說,好。那個晚上我始終沒有睡著,想著她的故事流淚,人性的惡怎麼能到這樣的地步?新聞里不是沒有聽過這樣的故事,但當一個受害者在你面前的時候,還是會震驚的。

那個晚上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好多問題都沒有問過,比如她和房思琪一樣喜歡文學嗎?平時有沒有什麼渠道能抒發她的痛苦,得到安慰?

我有很不好的預感。試過去找她,發消息、打電話都沒有迴音,我很愕然,突然之間這個人就不見了。我把寫歌的一千塊錢轉回給她,24小時之後又自動退回了我的帳戶。這首歌最後我沒有寫,提供訴求的人不在了,寫出來也沒有意義了。

一開始在網上給人寫歌,我沒有想過會遇到這些沉重的故事。那是2020年的冬天,疫情剛爆發的時候,我在廣州的一家書店兼職,也在面臨大四的畢業季。整個人一下就陷入迷茫,小區還有路都封起來了,你不知道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身邊的同學清一色都去做了房產中介。我不喜歡,也不知道做什麼。有一直寫東西的習慣,高中的時候會翹課去唱片店泡著,所以看能不能靠這個(寫歌)賺到點生活費吧?慢慢意外發現它真的能成為賺錢的工作,也成為我觀察世界的一個視野。

我還記得收到第一單是在一個深夜,我在10平米的員工宿舍激動得一躍而起。挺意外的是,一上來就是一個沉重的故事。來找我的是一個女孩,想寫一首歌給媽媽。她1歲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父親在她成長中是缺位的,她常常想,自己的出生是不是罪過?在難熬的想要吞安眠藥的日子裡,是媽媽陪著她熬過來的,她有些慚愧自己無論是學業還是工作都沒有給媽媽爭光。

類似對於親子關係的感受,也會讓我想到自己。做音樂算是一個叛逆的決定,到現在和爸爸都還有爭執。我是潮汕人,又是獨子,家裡有三個姐姐,buff(指標籤元素)疊滿了,爸爸覺得我畢業之後要承擔家庭責任,回去和他一起做音響生意。那種技術型的東西我真的沒有天賦,從小數學就沒有及格過。

當500個都市孤單心事被寫成歌

員工宿舍里設備都沒有,那首歌是拿手機懟著錄的,很直白地根據她的描述押了韻。這些東西她沒和多少人講過,我能感覺到她很需要得到關心——後來變成了每天都找話跟我聊,有時候是分享歌,有時候甚至會發自拍,我有點嚇到了,不太能接受這樣深入聊下去,「我太忙了」,這樣回應她,後來就刻意保持了距離。

一般來說,來找我寫歌的人大多是孤獨的,不然誰會閒的沒事,在網際網路上和陌生人聊天呢?這些情緒積累多了,我也難免會受影響。很煩的時候我就去網上下單,找那種聊天的服務,瘋狂打字,把我的負面情緒抒發一通之後就結束;或者算塔羅牌,我不在意最後的結果,只是喜歡錶達現狀、推斷的那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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