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從知曉其中有哪項會導致我被厭惡到如此地步——我十餘年的賣力自黑,是因為自我定位諧星。我並不習慣被人「厭惡」的感覺。不是不喜歡,是厭惡。
我明明是在討好所有和我不一樣的人啊。
隨後我又看到他在 SNS 上寫了幾段話,我現在還能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尤其是振聾發聵的結尾句:「真是希望這個弱逼快點去死。」
再抬頭,他把簽名檔都改成了 Fuck off。
他和我們共同認識的人說:「可是我噁心她啊。」
在那之後,我就開始做噩夢了。
我夢見我在和不同人發信息,無論說什麼都會被拉黑;
我夢見我的身下流出的血液,幾乎要將我沒頂了,我希望有人可以把我拉出來,可是喊了很久都沒有人來;
我夢見那些事景重現——他壓在我的身體上,咬牙切齒地說「那體驗太差了」「你為什麼不能配合一點?!」,表情是那樣的嫌惡、失望;
我還夢見我對著一片巨大的螢幕,那些話在滾動播放:這種弱逼為什麼還不去死?可是我噁心她。我處過三個你這樣的,從來沒有那樣差過。那你想想這都是為什麼?你那麼弱見識那麼少……你為什麼不去死?
我想辯解:這是誤會,我不是這樣的,我不想讓你覺得我這樣……
我從噩夢裡驚醒,想和他解釋,可是他拉黑了我的微信。
我只好發 iMessage。然後他拉黑 iMessage。再然後他拉黑手機。
我完全沒有辯解的機會,便被拉黑。被拉黑。被拉黑。
我似乎成了一個歇斯底里的變態。
但哪裡有我這麼憋屈的變態?
我一句話都沒發出去。我根本就發不出去。
我明明只是想說:我不是垃圾,我不是弱逼,我不是那樣的,我沒有問題……至少讓我解釋一下……而已啊。
這成了我身上一樁懸而未決的重大事件。
直到有一天深夜,極度的疲憊中,我在 SNS 上看到他仍然精力充沛地「聊騷」,字裡行間透出濃濃的慾望氣息。
他寫道:
「女神哦。」
「太美了。」
「好喜歡。」
那這些女神能持續多久呢?
持續多久之後就不是女神了?
對,沒有什麼更高的精神追求。
只有慾望,勉強地用文藝遮蓋著,但文藝也快要遮蓋不住了。
我哭得很傷心,點了很多酒。
我是個酗酒者,所有酒里我最喜歡尼格羅尼,它是橙紅色的,我一杯接一杯地喝,就像要把流出去的血喝回去:
我的身體太噁心了。
我甚至連做慾望客體的資格都沒有。
我簡直是一個設計得很不成功的殘次品。
除了疑似有問題的 vagina 和並不算很豐滿的 breast,我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
尼格羅尼
書上說,患上抑鬱症的前提就是:自我攻擊。
我是個垃圾,我不能怪別人,我太弱了。
最終,它從一段約會事故,變成了持續時間並不短的——心理創傷。
那你想想這都是為什麼?
我變成了一段卡住的程序。
那幾個小時的刺穿般的疼痛、那些汩汩流出的血液和那幾段怎麼傷人怎麼來的話,總是會在合適的場景浮現出來,提醒著我這是一樁懸案,而我不能溝通,甚至不能呼喊。
它們不斷地殺死我。
你看:死,並且循環。
(七)
A 表示,他以為我是「能想開的女生」 ,「不會認為這種事是女生吃虧」。
他的判斷依據大概也是搖滾還有大大咧咧的作風那些曾經讓我被圍觀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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