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冬日,因偏僻落後的鄉下老家有急事,我披著滿身風塵,一路顛簸,匆匆忙忙往回趕。
老家離汽車站很遠,大約十多公里,全是彎彎曲曲、硌腳的山路,我肩扛手提著很多包裹,雖然一路走,一路歇息,但還是累得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
那時,我最大的願望是有車坐,哪怕是牛車、馬車、拖拉機,即使是自行車都行,不讓自己身體遭受痛苦和勞累,成了我當時最大的願望。
經過近半個多小時的努力,才走了不足三分之一的路程。這時,我已經疲憊不堪,腿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突然,一輛嶄新的幸福牌摩托車從我身邊駛過,眨眼間就消失在我的視野。我好羨慕,心想,如果我有車這台車就好了。
說來很奇怪,不大一會兒,這台摩托車又疾風驟雨地開了回來。
摩托車接近我身邊時,突然減了速,後來竟停下來。騎車的人下了車,上下打量著我,良久,他問:你是某某老師吧?
我很驚詫,一生中,稱呼我為老師的人很少很少,這是哪來的一個學生呢?看著他,我打開記憶的倉庫,在裡面搜索著所有的信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曾經在哪裡見過。
待確定我的身份後,那人十分熱情地幫我把包裹綁好,掛在車上,然後從車上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我。
一路上,他滔滔不絕地講起四十多年前的往事。說那時他還小,讀小學二年級,有一次他偷吃了生產隊的蘋果,被看護的人(生產隊安排專門守護集體莊稼的人)抓了,把他嚇得直哭,不住的苦苦哀求。
正巧,被那時在學校當代課老師(僅半年)放學回家路過的我遇上了。我好說歹說,為他求情,後來以給他買了一瓶白酒為條件,他才勉強同意放人,但前提是必須把他寫的便條,交給學校或者班主任。
而我,當面答應得很痛快。我陪著那個小男孩走了一段路,他始終一聲不吭,看得出,他很為自己的行為自責。我心想,只要孩子內心沒受到無法癒合的傷害就好。
臨別前,那小男孩問了我的姓名,並鄭重地對我說:「謝謝你,某某老師,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
過後,卻把便條丟進了垃圾堆……為此,他沒有受到學校和老師的批評,沒有遭到父母的打罵,也沒有遭遇生產隊的責罰和家人的蒙羞,更主要的是他的心靈沒有因此受到打擊和傷害。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40多年,但時至今日,這件事只有看護的人、他和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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