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徐此刻面容早已經花成一團,加上穿著婚紗,活像個上門討債的棄婦。
許是那目光太過鄙夷,讓她本就不怎麼通暢的心情越發鬱結起來,大著膽子惡狠狠瞪了一眼保安,氣勢洶洶拿出手機,在電話簿里翻了翻,翻出一個陌生的名字,打了電話過去。
只響了兩聲,便有人接起。
「喂?」
清亮的陌生男聲響起,阮徐的氣勢一下子跟扎破了的氣球一般熄了下去。
「喂,請問是談澤瑜麼,我是阿玠的姐姐,我現在在小區門口了……」
話音剛落,那頭一陣乒里乓啷,然後一聲「我馬上出來」,電話啪地被掛斷。
阮徐舉著手機,抬眼和那保安對視了兩秒,空氣一陣安靜。而後那保安突然把上半身探出窗口,面露不耐,揮了揮手,「趕緊走趕緊走,這裡沒你要找的人……」
阮徐正欲開口反駁。
忽然聽見由遠及近的一陣呼號,聲音里混雜著喘息。
「阮徐姐姐,阮徐……姐姐……」
阮徐與保安兩人同時轉過頭去,逆著陽光,只見一個穿著史努比花褲衩,白色短袖圓領衫,腳踩拖鞋的男孩狂奔而來,臨近了,腳上拖鞋還飛了一隻出去。那男孩一腳踩在地上,約莫是有些燙,抬起一隻腳,原地跳了兩下,轉身跑回去撿了拖鞋往腳上一套,轉身接著跑。
跑到跟前先是朝著保安笑了笑:「大叔,我家人,我家人。」
然後轉向阮徐,約莫是此刻才看清阮徐的狼狽樣,那少年愣是被阮徐臉上花成一團的模樣嚇了一跳,腳下不自覺後退了兩步,然後試探地問了句:「阮徐姐姐?」
想不到阿玠那小子竟然還有這樣土豪的朋友,這別墅區的房子,個個都是前後花園帶著,進門跟進小宮殿似的。
阮徐拖著婚紗跟著談澤瑜進了屋,有些拘束地站在門口,目光四下一掃,那金碧輝煌的浮誇,在閃瞎她的眼睛之餘,也是看得她心裡就是一個咯噔,覺得自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沒啥兩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談澤瑜此刻倒是灑脫了起來,彎下腰從鞋櫃里取出一雙粉紅豹圖案的拖鞋擺到阮徐腳下,抬頭笑得靦腆地對著阮徐道:「姐姐不用客氣,阿玠跟我都說過了,還特地過來幫姐姐選了房間,好一通布置,姐姐這段時間就安心住下。」
阮徐看著那拖鞋哭笑不得,粉紅豹,這孩子可真有童心。她脫下腳上十厘米的高跟鞋,腳後跟上早就磨出了血印子,踩進拖鞋的那一刻就仿佛是重新落回了地上,心裡慨嘆一聲,然後對談澤瑜道了聲:「謝謝。」
少年赤著腳走了兩步,「不用謝不用謝,我和阿玠的關係好著呢,他姐姐就是我姐姐,一樣的一樣的。」
談澤瑜躥進廚房裡,拿了瓶冰水出來,遞給阮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那明媚的少年氣息顯露無疑。
阮徐再低頭看看自己,莫名油然生出一股子滄桑和自卑來。
她勉強地笑笑,順著談澤瑜的指引,上了樓進了屋。早些時候,表弟阿玠早就把她短時間的行李給運了過來。房間裡有獨立的浴室,她走進浴室里一瞧,那少年還是頗為貼心的,給她燒好了洗澡水,洗浴用品一應俱全,完全不用她再去操心。
談澤瑜接完阮徐,回房間給阿玠發了消息:少年,已完成接待任務,over!阿玠秒回了一個誇讚的表情,附著一句話:好好照顧我姐,不然下次考試你就等著掛科吧,over!
談澤瑜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坐回桌前,掛上耳機,腳往凳子上一踩,重新開了一局遊戲。
阮徐拿了換洗的衣物,站在浴室里看著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然後自嘲一笑,手往臉上抹了抹,抹下一手的污漬。脫了婚紗進了浴缸,那白色的婚紗落在地上,染上水漬,一點一點變得邋遢,仿佛從身體里剝離了那一份已然變質的感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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