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了穿著白襯衫的惡魔,結婚後,我成了他可以隨時踐踏的沙袋

2021-12-23     昀澤     7470

她恨白濤,用盡全身力氣恨白濤;也恨自己,恨懦弱又沒骨氣的自己。後來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強烈到李蕊不知是想殺了白濤,還是想殺了自己。但每當她半夜睜著眼無法入睡,而白濤又在她身側睡得香甜時,她坐起來,凝神看白濤起伏的胸膛和恬然的睡顏,發狂似地想像著她用高跟鞋戳進他喉嚨的畫面。但如果這麼做了,等著她的就一定是後半輩子的監獄生涯……

監獄畫面和此時臥室里奢華的擺設重疊在一起的瞬間,李蕊打了個寒顫。她摸了摸臉,還是躺下了,躺在了白濤的身旁。

——只是挨打而已,至少不會出人命。

但魚死網破的話,她就會丟失賴以生存的一切。

白濤的目的達到了。

他獲得了一個溫香軟玉,可以隨時糟蹋,還不怕其反擊的沙袋。

6、

李蕊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掐住了脖子。

一個人快被掐死的時候,手上是使不出哪怕一點力氣的。所有力氣都被掙扎的手腳和口腔鼻腔用力捕捉氧氣的動作消耗殆盡。

白濤只穿一條內褲,騎在她身上,圓睜雙眼的眼白在黑暗裡射出亢奮的光。

李蕊用最後一點力氣去掰、去抓、去摳白濤的手,但都無濟於事。

有液體從李蕊雙腿間流出,她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尿失禁了,快死了的絕望她內心深處沸騰喧囂。

但下一刻,白濤就放開了李蕊的脖子。

他低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膝蓋上的液體。

那裡沾滿了黏稠的,在黑暗裡顯得格外漆黑的血液。

瞅准這個空隙,李蕊來不及思考,翻身跌下床,一頭撞開臥室門,發瘋般地跑了出去。

凌晨三點,她赤腳在秋季的大街上跑,任長長的睡袍被街道的塵土污染,也任腿間的鮮血滴淌一路。漸漸地,她的腳印就變成了黏稠的血腳印。

但她不敢停,既感覺不到寒冷,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恐懼地跑、發瘋地跑,生怕那頭禽獸追上她。

一輛空著的計程車駛過,李蕊跳著追車,計程車慢下來,猶豫著是否要拉這單生意。最終,計程車把李蕊拉到威嚴的白家大宅前。

李蕊對前來應門、大為詫異的靜嫂哭訴著這麼多年來白濤對自己的惡行,由於情緒過於激動,李蕊昏厥了兩次。每次醒來,她都隱隱約約看到白濤的輪廓頂著一圈光暈注視她。她尖叫、踢打,在聲嘶力竭中累得再次昏睡過去。

最後,她徹底清醒,發現自己睡在一片全白的陌生房間。眨眼間,朦朧感褪去,李蕊意識到自己是在病房裡。身邊守著自己的護工模樣的人見李蕊醒來,將一隻電子體溫計塞到她懷裡。然後出門叫來醫生和護士。

「花女士,我們很抱歉沒有保住您的孩子。」

李蕊靜靜地聽著,沒有絲毫反應。

「但您還年輕,往後還會再懷孕的。這不是什麼難事。」

從來就沒有什麼孩子,從來就不想要什麼孩子。

李蕊直勾勾地看著白到刺眼的天花板,一動不動。

「花女士?」護士在身邊輕喚一聲。

「……警。」

「您是哪裡不舒服?」

「……報警」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李蕊的意思。

「幫我……報警。」

後來,警察到李蕊的病床前做了筆錄。警察來了一批,又來一批。前一批是受理的,後一批是希望李蕊撤案的。

在此期間,白家人一次都沒出現過。

李蕊給父母打過電話,在電話里把白濤是如何對待她的事情告訴了爸媽。爸媽在電話那頭,開始只是沉默不語,後來終於忍不住埋怨。

「為什麼不再忍忍呢?說不定往後他就會改了。」

「白濤只是不夠成熟,你既然是他的妻子,就該多包容、他才對。」

「你要是離婚了,你弟妹的學費和房子怎麼辦?李蕊,再忍忍吧,至少忍到你們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掛了電話後,李蕊抹了把臉,發現抹下了一手眼淚。她本來想求父母出錢資助尋找律師,但這話最終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再後來,李蕊父母從傳統媒體和社交媒體上,看到了發生在李蕊和白濤之間的新聞。

冰冷的沉默籠罩了整個客廳。

那張民政局前的大合影端正地拜訪在一旁,照片里,白濤的笑容如此平靜,映照著電視機上流動的畫面,映照著李蕊那張蒼白的臉。

7、

當然,在新聞報道出來後的不足一天,白家就出面否認了關於李蕊指控白濤的一切罪行。甚至請了自家集團的法官,給李蕊送來一紙誹謗訴狀。

再過一天,關於白濤家暴的消息,就從當地媒體上消失得一乾二淨。只有零星的信息還在偌大的社交媒體上不時冒頭,但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李蕊出院的時候,有許多當地記者跑到醫院門前堵她。她穿著極其樸素的衣服,沒有化妝,也沒有接受記者們的採訪。

我嫁給了穿著白襯衫的惡魔,結婚後,我成了他可以隨時踐踏的沙袋

官司打得漫長又艱難。

儘管李蕊在民事訴訟法庭上提供了手機拍攝的視頻和照片證據,並且提供了第一次、第二次和最後一次家暴的醫院原件驗傷證明,並以「故意傷害罪」起訴了白濤。但對方律師以「造假」等理由百般否認,千方百計地阻撓罪名成立。從始至終,白家沒有一個人出庭,就連靜嫂都沒來,只有代理律師。

李蕊坐在原告席上,看著自己被毆打的畫面,看著那些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傷痕,一動不動,淡然得仿佛在看別人的照片、聽別人的故事。

而桌下,她握拳之緊,指甲早已抓破手掌皮膚,血液滲出,洇進她的黑褲子裡。

所以,她不接受調解,始終堅持此罪名沒有放棄。

儘管向法院申請了人身保護令,但李蕊還是好幾次恍惚感到自己有被特意針對報復。譬如被不明人士跟蹤、過馬路時險些被撞、總有人在她住的賓館房間前徘徊。

但她咬緊了牙關,想著自己未曾謀面就被「打」掉的孩子。

她恨白濤一家已經到了走火入魔、出現幻覺的地步。

但在此之前,她更恨自己,恨優柔寡斷、捨不得放棄舒適生活的自己。

打官司期間,李蕊的父母找過她幾次,無論態度軟硬,都是希望李蕊放棄打官司,接受調解,或是撤案之類的要求。

「你們非得眼睜睜看著他把我打死,才會後悔嗎?!」李蕊哭著問母親,問得她沉默不語。「哪怕他打不死我,我也會被他折磨到自殺!」

李蕊聲嘶力竭的哭訴終於喚回父母的一點良心。他們沉默下來,第一次體味到了一丁點女兒的痛苦。

最終,在漫長的辯訴過程後,李蕊還是獲得了司法勝利。

白濤因為「故意傷害罪」的罪名被判六個月的有期徒刑,但在白家律師團的努力下,他也獲得了緩刑半年的赦免。但無論如何,李蕊確實「贏」了判決。

但她沒有一絲一毫獲勝的喜悅。

李蕊打贏官司,走出法院大堂,走下極高、極長的台階時,陽光從陰雲里刺出光線,照熱了李蕊的後背。她在光線里,忽然產生了一股眩暈感。 長長的台階又白又亮,上下皆空無一人,只有她一個人走在似乎永無止境的台階上。

沒有家人來接她,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沒人關心李蕊接下來的路該往哪走。他們害怕跟李蕊聯繫頻繁的話會激怒白家人,向他們報復,收回自己現在住的縣城大平層。

但最後,白家也沒有再來騷擾他們。

李蕊坐上回縣的公共汽車,顛簸到家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小車站裡,所有客車都歸了位,靜靜地泊著。與她同路的人也都有人接,有人迎,有人招呼。

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

但李蕊並不感到孤獨,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她不該回來的,但她也無處可去,至少父母不會真的把手掐在她脖子上讓她去死。

她覺得一切都會好的。

——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