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嘆了口氣,沒再說話。我抬起手,長吸了一口煙,像是溺水的人叼住了一根連接空氣的吸管。
5.
我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暴露了。
打高三張笑這事並不是一個醞釀很久的陰謀,而是脫胎自一則傳言。
彼時高三張笑和牛暢的戀情在楊竹山已經不是秘密。據說牛暢因此成績下滑嚴重,雙方家長也都被找來了學校。
但這倆人一個是帥氣校霸,壞男孩里最頂級的存在。一個是學霸校花,好女孩的全權代表。
這樣一種仿佛言情小說似的情侶搭配,無論如何都會催生出無數的傳言。
食堂受挫之後,正值青春期的我徹底放棄了成為一個明媚的好青年,轉而投向黑暗面。
我開始用髮膠把頭髮抓得像頭刺蝟,聽說唱和金屬樂。原本喜歡寫科幻小說,那段時間寫的都是恐怖的,上來就是一個連環變態殺人狂,文字間都是拔刀見血鬼哭狼嚎。
但卻意外得到了一些關注,竟然也有女孩給我寫信了。
她在信里說早就注意到我了,說我很酷,希望跟我做朋友。
我樂得一上午合不攏嘴,終於找到了點自信。中午午休,寫信的女孩就來了。
我想你可真夠心急的,長得還不錯呢。我樂得像個變態。
女孩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這封信是寄給高三四班張笑的。你能把信還給我嗎?
我一下就不樂了。我說:你甭想了,人高三張笑有牛暢呢,你有機會嗎?
女孩說:有機會啊,你不知道嗎,他倆正鬧分手呢。
說到這個,我又樂了。我繼續追問,但這女孩似乎就知道這麼多。
我沿著校園八卦網絡錯綜複雜的線爬上去,從高一的女廁所門口爬到高三男生聚集的網吧里,終於得知了一個驚人的傳言——張笑跟牛暢吵了一架,他跟她動了手,打了她一個耳光。
牛暢決定跟張笑分手。
確認了牛暢分手的消息,我以為自己會很開心,但彼時卻是一種極度憤怒的情緒在攻城略地。我的腦子裡再次浮現出了高三張笑那張經常面露不屑的帥臉。
因為跟你重名總挨揍是意外,也就算了。
可你他媽個大老爺們,打姑娘算什麼本事?
何況打的還是牛暢!是我想要接近都會心跳過速,摸個手都是在夢裡才敢的存在。
你說打就打!
你以為你算老幾。
我當即翹掉一下午的課,去置辦傢伙。
在文體批發市場相中了一根冰球桿,講價講到 25 塊錢拿下。
臨走,賣貨的阿姨說:我就喜歡你這種愛運動的好孩子。
拎著球桿,我一邊往家走,一邊在腦子裡做計劃。
高三張笑就快畢業了,下禮拜他們應該會去拍畢業照,就在我們學校主樓前廣場的草坪上。大庭廣眾,在全校高三畢業年級的見證下,我要讓他為打牛暢那一巴掌付出代價。
6.
我有預感,事情將會發展到不可控制。
我開始讓我媽去接張樂樂,自己在家悶頭寫一個獨立電影的劇本,故事講的是一個東北九十年代體育隊里的拳擊手被逼得走上犯罪道路的故事。陰鬱,血腥,應該賣不出去。
自己寫得正樂呵,就收到了大導演的微信。
他問我:嘛呢?
我有點心虛,心想是不是三里屯那一抱被他知道了,趕緊套近乎,說:就等兄弟你拉我一把呢。
導演發過來一個半裸美女拋媚眼的表情,說:明天下午來趟我工作室,有項目。
我考慮了一個晚上是不是要跟他合作,內心始終有兩個聲音爭執不下。
一個聲音顯然已經邁入成年,緊緊鎖著自己的慾望,想要遠離成為他人家庭第三者的泥沼。另一個聲音還處于洋溢著荷爾蒙的青春期,他想要繼續那晚的擁抱,接著親吻牛暢,與她做愛,讓自己的慾望徹底得逞。我聽了半天,打算勸和。我說:你倆也別吵吵了,各退一步,項目就去做,畢竟張樂樂上大學的錢還沒著落。但牛暢不能碰。離遠了看看得了,張笑你還真以為你能跟牛暢廊橋遺夢呢,你算他媽哪根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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