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第二天起得晚。
我等到日上三竿,自己去花園喂了會魚,回來的時候他就走了。這一走我就沒見
過他。
他總去對面的院子。丫鬟們說,阮夫人冷清,爺爺就愛逗夫人笑。夫人一笑,爺爺
就笑了。
男人就喜歡這樣的,但我學不來。
我想沈玉或許有一天會厭煩,找個倒貼的換口味,但我一直沒等到。
天開始涼的時候,對面的大門上掛了紅綢。沈玉賞的家具一件件搬進去,比我們
進門的那天還熱鬧。
阮容容懷孕了。
五
沈玉很多天沒回府。
阮容容那邊有他囑咐,一天三頓,各種血燕、參湯輪番往裡送,生怕受了委屈。
我娘傳來信,說宮裡有事。
除了沈玉,被召進去的還有皇次子,沈玉異母的弟弟,沈玦。
我這沒區別,橫豎他在不在府,都不會來找我。阮容容那卻天差地別,一下冷清
下來。
娘讓我照顧她,我不敢去。
去多了,我怕她賴上我。胎長不好說是我咒的。
以前在將軍府,她就會這一招。現在我更要避嫌了。
除夕那天,阮容容挺著肚子,跟我一起進了宮。
外面下大雪。
我在層疊的宮燈里,遠遠地看到了沈玉。
我有幾個月沒見他,但一眼看到他,就又想起了小時候的樣子。好像我昨天還追著
他,求他看我頭上的宮花。
他沒變過,十幾年一個樣,小時候好看,現在也好看。而且他從來不喜歡我叫他
玉哥哥。
阮容容坐在我旁邊。沈玉拿著酒杯轉了一圈,就往這邊來。
我知道他是來找阮容容,於是從碟里拿了只糖栗子,埋下頭用力剝。
只是等了一會,沈玉走到我們背後,始終沒動作。
「阿璃。」他說。
我的手一僵,險些劈了指甲。阮容容跟著我抬起頭,沈玉卻沒看她,只盯著我。
「阿璃,你想看燈嗎?」
他一直連名帶姓,從沒叫過我阿璃。
阮容容撫著肚子垂下眼。我站起身,有些心虛。
宮裡的燈做得好,我打小喜歡,天天盼著過節,但沈玉從不跟我一塊看。
我跟著他,從宴席的邊緣走出去,經過長長迴廊,走到掛滿燈的後花園裡。
大家都在吃飯,這沒什麼人。隨從要給他打傘,他接過來,沒讓人跟著,只遮住
我,一道走進雪裡去。
遠處有人看著,大概在笑。
沈玉帶著我走出一段,忽然停下,從大氅下拉住了我的手。
「能不能幫我,把這封信送給你爹?」
他不是要跟我看燈,他是要我幫他送密信。
我摸到手心裡的東西,飛快攏進袖子。
娘說過,不能太輕易地答應男人。
我就是吃了這個虧,所以他不喜歡我。
我不說話,沈玉還是站得筆直,沒有絲毫要哄人的意思。
我見過他怎樣哄阮容容。
阮容容冷著臉,他就慌了。但我依樣學,沈玉就也冷著臉,不知要耗到什麼時
候。
我扭過身子,作勢要往廊上走。沈玉拽著我,像在床上的時候一樣,死不鬆手。
「蘇璃!」他說。
「你想我騙你嗎?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對你不會說違心的話。容容懷了孩
子,我本來不會委屈她,但你幫了我,不管以後怎樣,我保證不動你的位置。」
我還是不說話,沈玉盯著我,從上往下看,就好像我會吃人。
「你還要什麼?」
他又咬起牙,做了捨身飼虎的打算。我甩開他,沖花園裡的樹梢上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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