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回贊:還是你的牛逼。高三張笑的鞋確實比我的好,價格差了好幾倍。
他也笑了,用鞋底磕了磕牆,說:硬,打球還是你那個舒服。
我說:你是叫張笑吧?他說:是啊。
我說:哈哈。我也叫張笑。他說:不會吧,你剛入學?
我說:是。他說:緣分,你以後挨欺負了就找我,好使。
這個時候午休的鈴聲響了,我倆揮手告別。他往食堂里走,我繼續留在門口等牛暢。
等了半天沒等到,我想牛暢會不會是從主樓里的通道直接去了食堂的二層,就上去,果然看到了牛暢,也看到了高三張笑。
他倆正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牛暢靠著張笑的肩膀,正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那一刻,我心裡頃刻間房倒屋塌了。自卑感就像是往日的幽魂,自地底爬出,窸窸窣窣,沿著我的腿往上攀。
我看著張笑和牛暢耳鬢廝磨,似乎在分享著今天上午校園裡的奇聞趣事。
突然張笑看見了我,便跟我打招呼,我慌亂地回應,眼睛掃過牛暢的眼睛,那裡有一片漠然的星辰。估計張笑會對她說:你猜怎麼著,那哥們兒也叫張笑。
都叫張笑,可卻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比我高,比我帥,比我能打架,鞋也比我貴。
最重要的是,他有牛暢。
在那個中午,我仿佛被某種力量全方位地碾壓,渾身粉碎性骨折,不得不掙扎求生,倉皇逃離。
我自認為毫無勝算。他是楊竹山的傳說,而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我根本不可能會想到,在高三張笑拍畢業照的那天,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成了將他放倒在地的狠人。
4.
尷尬逃離幼兒園後的第二個周末,我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會。
一進門,就被他拉著去認識一個最近大熱的新銳導演。
我竟然看見了牛暢,她坐在套間的最裡面,守著一箱紅酒,穿一件灰色的衛衣,頭上的彎檐帽壓得很低,但妝容很精緻。
我一晃神,先跟她打了個招呼。朋友和導演面面相覷,牛暢也很驚訝。
原來她影視圈裡的丈夫就是這個新銳導演。
酒過三巡,這件事很快就淹沒在一些泛著菸酒氣的細枝末節里。
牛暢的丈夫剛開始還很好奇,反覆確認我的女兒是不是真的在牛暢的幼兒園裡上課。
我借著酒勁說:嗯,你要不信的話,哪天跟我一起接孩子去。
大導演的臉皮往下拉,翻了個白眼,說:我有什麼不信的。我要不信,我還能跟你一桌喝酒麼?
朋友看氣氛不對,在中間和稀泥,說:信不信的不都是因為不熟麼,一回生二回熟,都是中國電影未來的棟樑之才,滿上,信不信都在酒里了。
牛暢很安靜,像是導演的助理。她拎著一罐啤酒,坐在遠離酒局的沙發上,不看任何人,不參與任何對話,低頭刷手機。她似乎是全新的牛暢,與曾經的牽連已經消失殆盡。當然那牽連也包括我,雖然是很細微的一部分,但我依然希望看到其存在。
生日會結束時,朋友和導演都喝大了。他們開始稱兄道弟,翻出一些齷齪而隱秘的話題互相分享。
我攙著朋友,牛暢攙著她老公。我們四個一起出了飯店,往停車場走。代駕還在路上,牛暢一直打電話聯繫。
到了車跟前,導演掙開牛暢,往我這走,隨即摟住我的脖子,說:行啊,你行。我看過你寫的東西,有想法,青年才俊!
我換上一副職業假笑,一邊躲著他嘴裡呼出的酒氣,一邊說:其實這次來想跟你見一面,你拍的東西我也看過,有風格,才俊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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