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天,旭哥都能用一百種尖銳,又令人無法反駁的語言,來指出我人生方面面的失敗和無能。
他嫌棄我邏輯能力差,讀完書立刻就忘,說:「很多書你都不配讀」。還嫌棄我對藝術作品沒有鑑賞能力,嫌棄我下肢肥胖、沒有魅力,甚至,會拿一個跟他曖昧多年的「閨蜜」來跟我做比對,「你要能有她一點點的進步和覺悟能力就好了。」 情人節,他買了 100 朵玫瑰放在窗台,卻一天內將我罵哭了六次。但罵完,他又會鼓勵我:「沒關係,你還年輕,慢慢來。」 持續被否定、被貶損,讓我自卑又脆弱,逐漸失去思辨能力。我越來越沒有自信,自我厭棄達到了最高峰,除了他的話,我誰也不信,誰也不聽。
朋友們開始發現這段關係的詭怪和害處,勸我離開旭哥。但當時我覺得,他們都太年輕,無法理解我們之間深刻的愛和痛苦。
後來,他不斷挑撥離間我跟朋友的關係,讓我漸漸失去了所有會反對他的朋友。家庭作為壓制我個性的一方,也失去了我的信任。
我徹底孤立在旭哥的世界裡。他的話語和喜怒和喜好,成為我唯一需要在意的事情。在這樣極度封閉的環境里,我仰望他,也依賴他。
我相信,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就要跟過去做完全的切割。而只有旭哥才有耐心接納我,教導我,陪伴我。我開始學舌,把他說過的話,和他的精神,都當成自己的,以神化他的方式規範和加持自己。
從小到大沒進過廚房的我開始研究食譜。如果無法在智識和才能上得到認可,那麼,女人的角色似乎更容易一些。
但第一次下廚,我就煮糊了一鍋紅酒燴肉。旭哥扶著腦袋大喊:「你為什麼一點事情都做不好?你有能做好的事情嗎?你能給我一個愛你的理由嗎?」 終於,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我提出分手。他說:「不可以,因為我還愛你。」 我絕望地問,我們為什麼要這麼痛苦地生活在一起?
他看著我哭花了的臉,給我下單點了我最愛吃的外賣。
六 在外面,旭哥依舊是位閃耀的人物。光芒越大,陰影越大,他的負面情緒全部傾到了我身上,但這些私人的苦悶,我無處訴說,沒有人知道。
與旭哥交往大半年,我沒有工作,沒有社會圈子,除了「旭哥的女朋友」這一身份擁有一點分量外,我的人生一片空白。
有一天我想,自己只是他養的一條寄生蟲,唯一讓我生命延續下去的,是他的愛。如果哪一天他要離開我,我只能去死了。
但連這點愛,我也逐漸失去信心。我看見他在微信上跟多個女孩聊騷,但不敢問,怕他發怒折磨我。甚至自卑地想,我怎麼能要求他給我對等的愛呢?如果這就是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就無法復原了怎麼辦呢?
有次,我含沙射影地質問了一句,旭哥立馬將罪責轉移到我身上來,說:「我這麼忙,要完成那麼多工作,思考那麼多問題,我們的生活已經如此不對等了,你還希望我把所有時間都關照你身上嗎?你要這麼自私嗎?」 從此,他有了每日換三四次手機密碼的習慣。
他的脾氣也越來越易怒。使他發火的,往往是些小事。說錯歷史常識,誇讚另一個男明星帥氣,牛排煎得過熟,無緣無故說起一些讓他充滿不安全遐想的故事……每件小事,在他看來,都是因為我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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